4. 逆算抗弊:算俑地脉拘流民
四明山深处的草庐内,老士严修正挥笔在竹简上书写,竹简上刻着十二叠逆天机锁命图法 —— 这是他耗费半生心血研究的算术,能破解世间大部分邪术算阵。近日听闻各地人口普查遭遇阻力,豪族用邪术抵抗,严修心中焦急,想要将这锁命图法传授给钦天监,助他们渡过难关。
就在他写完最后一笔,准备将竹简封入木匣时,草庐外突然传来 “轰隆隆” 的巨响。严修推开柴门,只见六十六辆满载八凶符咒的算俑重机正沿着青田渠底行驶,机身上刻着狰狞的鬼面,车轮碾压过渠底残存的阴宅坟茔,将坟茔中的尸骨碾碎。这些算俑重机是豪族秘密炼制的,专门用来破坏普查仪器,抵抗算士的探查。
算俑重机行驶到寒族地契堆叠处时,地面突然冲起千万道猩红血脉光鞭,光鞭如毒蛇般缠绕住重机,试图阻止其前进。但重机上的八凶符咒突然亮起,符咒化作火焰,灼烧着光鞭。光鞭断裂的瞬间,鞭梢末端穿刺出一个个细小的光点 —— 那是各郡推命司藏在黑匣底的两重岁禄诈算谱核位坐标点。严修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寒族试图借诈骨复荫孙,豪族则用算俑破坏,这场普查,早已变成了各方势力的博弈。”
冬至子夜,潼关城墙下一片寂静,守城的士兵正蜷缩在城垛后取暖。突然,城墙传来 “噗嗤” 一声轻响,士兵们警觉地抬头,却发现刺穿城墙的不是敌军鸣镝,而是一道紫色的光丝。光丝在空中盘旋片刻,便朝着城内飞去,落在户闾局的院落中。
户闾局的八位推策师此刻正在院内祭奠鬼首,他们围坐在璇玑镜玉玦旁,玉玦泛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鬼首祭奠是户闾局的传统,意在祈求在夜间探查户籍时不受鬼魂干扰。当紫色光丝落入玉玦时,玉玦突然炸裂,整个关中的地气脉络霍然坍缩,化作九百道紫色命珠丝线,缓缓融进千刃寒潭深处悬浮的人核九霄定位方台。
方台启动时,发出 “嗡” 的一声巨响,台面上浮现出无数流民的虚影。这些流民为躲避战祸,已更名改姓超过七次,他们的指缝中突然渗出蛆形白浆,白浆落在方台上,被虚空算符捕捉,凝成了三十万份玄铁赝骨契文符。推策师之首的陈砚看着这些契文符,心中一痛:这些流民不过是想活下去,却被迫用假身份躲藏,如今连最后的遮掩,也被方台识破了。
彻底粉碎氏族桎梏的器物,蛰伏在中伏雷齑轰开的崤底石窟。石窟内阴暗潮湿,岩壁上刻着上古算阵的符文。七百辆马车停在石窟外,车上装载着用前朝刑吏脑浆冶铸的青瞳术数妖球,妖球通体呈青灰色,表面布满细小的眼球状纹路,在黑暗中微微蠕动裂殖。
当第一颗妖球被送入石窟,它突然悬浮在空中,表面的眼球纹路睁开,射出一道青光。青光落在岩壁上,映出六姓王氏族长的影像 —— 他们此刻正聚集在密室中,商议如何用邪术摧毁妖球。妖球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表面的眼球纹路突然增多,每粒眼球表面都浮绘出活人六代姻亲算脉,算脉如蛛网般蔓延,透过青光,直接投射到六姓王氏族长的脑海中。
六姓王氏族长们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他们的大脑。他们跪倒在地,口中喷出八尺解咒血柱,血柱落在地上,化作破碎的算符。“不可能…… 这妖球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姻亲算脉!” 族长之一的李嵩痛苦地嘶吼,他知道,姻亲算脉是氏族的根基,如今被妖球识破,氏族的桎梏,彻底被粉碎了。
谢衍是钦天监最年轻的算士,他奉命将第八十一管生脉髓玉送入洛水阴渠闸口。生脉髓玉是用活人的生脉精华炼制而成,能激活洛水的阴渠算阵,探查水中藏匿的魂魄痕迹。当谢衍将髓玉插入闸口时,闸口突然亮起金光,洛水的水面泛起涟漪,无数段刻碑文宗卷未记录的魂魄生灭痕迹从水中升起,在空中重新编织成灼眼的玄冥天定脉图列阵。
脉图列阵中,有婴儿的啼哭,有老人的叹息,有战士的呐喊,每一道痕迹都代表着一个曾被遗忘的生命。谢衍望着这壮阔的脉图,眼中含泪:“这些魂魄,终于能被记录在册,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孤魂了。”
5. 灾变凝局:噬魂魔婴现劫兆
整季灾变最终凝固在年根除祟祭仪飘散的十六股赤烟内。年根除祟是大炎王朝的传统,太府卿李默亲自在赤銮台主持祭仪,他手持桃木剑,剑尖蘸着朱砂,在台面上画出诡异的算阵。祭仪进行到高潮时,李默咬破九世族叔李渊的手指,将鲜血滴在算阵中,血线顺着阵纹蔓延,最终形成四十九道金色光符。
这些光符飞入赤銮台后的器冢,器冢内突然传出 “咔哒” 的声响,四十九枚金甲太岁兵符从冢中升起,兵符表面刻着噬魂针种的符文。李默望着兵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噬魂针种,早已埋在九州山川经络中,只要有人敢反抗人口普查,针种便会激活,吸食他们的魂魄。” 他以为这能彻底掌控普查局面,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翌旦红日刺破大泽雾瘴,新成立的十三支虎爪数计军团整齐地站在赤銮台前,军团士兵身披玄铁铠甲,手中握着骨砟磨造的数测星网。星网泛着银光,网眼处刻着细小的算符。李默站在高台上,高声下令:“即刻出发,用数测星网勒制寒门寡妇腹中幼婴,将他们首次纳入阴阳算径!”
士兵们齐声应和,朝着各地进发。当第一张星网勒住寒门寡妇的腹部时,婴儿的魂魄在网中发出微弱的啼哭,星网将魂魄的信息传入阴阳算径,在算径中留下一道细小的光痕。寡妇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绝望,却无力反抗 —— 她们的孩子,从出生起,便被这算径束缚。
子时三刻,京兆府的守夜吏李忠正提着灯笼巡檐,灯笼的光在雪风中摇曳,照亮了檐角悬挂的十二铜兽首。突然,铜兽首同时晃动起来,发出 “当啷” 的碰撞声,李忠心中一惊,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只见铜兽首的口中缓缓滴落半凝固的琥珀人元胶,胶液落在地上,没有散开,反而慢慢聚成小小的人形轮廓,轮廓上刻着模糊的算符。
李忠吓得腿软,灯笼 “啪嗒” 掉在地上,火焰熄灭。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府内,叫醒了京兆尹王彦:“大人!不好了!檐角的铜兽首…… 铜兽首坠下人元胶了!” 王彦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初以为李忠在胡说,但当他跟着李忠来到檐下,看到地上的琥珀人形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人元胶是用活人的精魄炼制的,铜兽首坠下这个,怕是要有大灾祸了!”
各地丈天仪底层此刻也出现了异常。钦天监博士苏明奉命巡查江南道的丈天仪,当他打开仪器底层的暗格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暗格内的三千阴魄人珠表面,原本细微的九毒算丝此刻变得粗壮,泛着黑色的光泽,正缓慢地蠕动。苏明取出特制的符水,小心翼翼地浇在算丝上,想要抑制其生长。
但符水刚接触算丝,便被瞬间吞噬,算丝反而变得更加活跃,化作黑色的雾气,朝着苏明的手指扑来。苏明急忙后退,却还是被雾气碰到了指尖,指尖立刻起了黑色的疹子,传来钻心的疼痛。“这九毒算丝…… 已经不受控制了!” 苏明惊恐地喊道,他赶紧取出传讯符,向钦天监祭酒江焕禀报:“祭酒大人,江南道丈天仪的阴魄人珠算丝失控,符水无效,请求支援!”
长安东市的肉贩王二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冬至刚过,市民们都来采购猪肉,准备过年。他手持杀猪刀,麻利地将一头肥猪放倒,猪血溅得满地都是,其中几滴溅到了摊位旁一张破烂的卦图上。这卦图是王二前些日子从一个游方道士手中买来的,一直没当回事,此刻被猪血浸湿后,竟突然亮起红光。
王二和周围的顾客都好奇地围了过去,只见卦图上模糊的纹路逐渐清晰,浮现出红色的数字和线条,组成了一张表格。表格的标题是 “隐口丁数指数裂表”,表格内的数字不断跳动,单位一栏写着 “六万九千年灾灭始兆单位”。“这…… 这是啥意思?” 王二不识字,挠着头问道。旁边一位懂算术的书生看到后,脸色骤变:“不好!这是灾变预警!隐口丁的数目已经达到了灾灭的临界值,六万九千年才会出现一次的灾兆,要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长安东市,市民们纷纷恐慌起来,有的收拾东西准备逃离,有的则跪在地上祈祷。王二看着混乱的人群,又望着卦图上跳动的数字,心中发毛:这场人口普查,怎么会引出这么大的灾祸?
御史中丞魏庸接到长安东市的禀报后,心中疑虑重重。他想起近日京兆府铜兽首、丈天仪算丝的异常,觉得这些事背后定有蹊跷。他立刻召集人手,前往御史中丞衙署的地下暗室 —— 那里是历代中丞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暗室的门被尘封已久,魏庸命人撬开暗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举着火把走进暗室,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暗室中央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室中矗立着一尊百余丈高的黑玉魔婴俑雕!魔婴闭着嘴,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俑雕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算符,算符泛着黑色的邪气,靠近时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魏庸缓缓走到俑雕前,仔细观察着魔婴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人口清算的洪流,早已被这魔婴操控!豪族的隐丁、寒门的诈骨、流民的假身份,都不过是魔婴用来滋长邪气的养料!它要的不是准确的户籍,而是借普查搅动天下,最终吞食国本!”
火把的光芒在魔婴的邪气影响下变得微弱,魏庸看着周围惊慌的下属,沉声道:“此事关乎王朝存亡,绝不能泄露出去。传我命令,立刻封锁暗室,同时派人快马加鞭禀报圣上,请求调遣钦天监所有算士,共同对抗这黑玉魔婴!”
然而,魏庸握着玄铁算盘的手掌突然传来刺骨寒意,算珠表面凝结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猛地抬头,只见青铜祭坛上的魔婴泥塑双目渗出黑血,嘴角的诡异笑容已裂至耳根,本该闭着的嘴巴里伸出猩红长舌,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符文。俑雕表面的算符突然迸发刺目青光,那些用朱砂绘制的人口普查密文竟如活物般扭动,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蛭钻进祭坛缝隙。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座长安城的青石板开始龟裂,腥臭的黑雾裹挟着腐肉气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黑雾所过之处,街边悬挂的人口簿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姓名逐一渗出血渍。更远处的坊市传来惊恐尖叫,有人指着自家户籍木牌骇然发现,上面记录的丁口数量正不断减少,最后定格在触目惊心的 。这场以国运为名的人口清算,实则是魔婴借大炎王朝收集万民精魄的献祭仪式,当最后一个名字从簿册上消失,维系王朝命脉的国运龙脉将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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