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咸阳南郊的异象与晶碑初现
初夏的咸阳南郊,总带着一股子麦香混着渭水湿气的暖意。自函谷关以东的商旅们,常赶着骡车沿着渭水驿道缓缓西行,车轮碾过夯实的黄土路,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辙印。道旁的麦田里,农夫们正弯腰拾掇着早熟的麦穗,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砸在干裂的土块上,瞬间便没了踪影。偶尔有驿卒骑着快马从驿道飞驰而过,马蹄声惊起田埂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远处的柳树林 —— 这便是咸阳南郊往日里最寻常不过的景象,满是人间烟火气,却也透着几分秦地特有的质朴与厚重。
可今日的南郊,却没了往日的喧闹。赶车的商旅停在驿道尽头,忘了挥鞭;拾麦穗的农夫直起身子,手里还攥着半截麦秆;连飞驰的驿卒都勒住了马缰,胯下的骏马打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太学区以北的那片空地 —— 三千七百九十二根透明棱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水晶笋,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丈八高的棱面在初夏的日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却又不是寻常水晶那般刺眼,反倒带着一种温润的神秘感,仿佛每一道光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近些看,才发现这些棱柱并非通体透明。棱面的材质更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 “晶玉”,用指尖轻轻触碰,能感觉到一丝微凉的暖意,而非玉石的冰凉。每一根棱柱的顶端,都雕刻着一圈细密的云纹,云纹之间嵌着细小的甲骨文字,日光照射时,这些甲骨文会微微发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棱柱的底部是青圭色的基座,基座上刻着 “太学区教化柱” 五个篆字,字体雄浑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最奇的是,当风从棱面之间穿过时,竟会发出类似编钟的清脆声响,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而是如同《承云曲》般悠扬的旋律,听得人心里莫名的安定。
2. 晶碑内核之秘与跨时空智慧
若有人能透过晶玉棱面看向内部,便会发现每根棱柱里都藏着七层甲骨玄涡轮。这涡轮并非青铜所铸,而是用一种混合了龟甲粉末与水晶碎屑的特殊材料制成,每层涡轮的边缘都刻着不同的数术符号 —— 有代表 “天” 的乾卦符号,有代表 “地” 的坤卦符号,还有代表日月星辰的甲、乙、丙、丁等十干文字。七层涡轮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错位旋转着,上层的涡轮顺时针转,下层的则逆时针转,转动时会产生一层淡淡的光晕,将整个棱柱内部映照得如同白昼。
负责看管晶柱的小吏赵二,昨日还在为太学区的地面除草,今日一早便见这些晶柱拔地而起,吓得他差点摔了手里的锄头。后来听丞相府的博士说,这涡轮是 “天工先生” 与博士们一起设计的,能 “采日光之精,集数术之灵”。赵二不懂什么是 “日光之精”,却亲眼见过正午时分,日光最盛时,涡轮转得最快,晶柱顶端的甲骨文光芒也最亮,甚至能在地面上投出清晰的文字影子,像是在写着什么。
这 “天工先生”,便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沈砚。三个月前,他还在现代的考古研究所里对着一堆秦代竹简发呆,一场意外的雷击,竟让他穿越到了始皇帝统一六国后的第三年。初到咸阳时,沈砚穿着一身现代人的衣服,差点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多亏了偶然路过的丞相府博士淳于越,见他谈吐不凡,又对秦地数术颇有见解,才将他引荐给了丞相李斯。沈砚知道,要在秦朝立足,必须拿出能让秦人信服的东西,而他脑中的现代科技知识,若能与秦朝的数术智慧结合,或许能闯出一条路来 —— 这甲骨玄涡轮,便是他的第一个尝试。
3. 博士团队的协作与研发往事
淳于越第一次见到沈砚提出的 “甲骨玄涡轮” 图纸时,差点将手里的竹简扔在地上。图纸上画着七层涡轮的结构,每层都标注着数术符号,旁边还写着 “日光折射原理”“齿轮传动结构” 等他从未听过的词汇。“天工先生,” 淳于越皱着眉,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我秦地数术讲究‘天人合一’,你这‘齿轮’‘折射’,莫不是海外蛮夷的奇技淫巧?”
沈砚早料到会有质疑,他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取来一块水晶、一片龟甲和一个自制的小木齿轮,放在淳于越面前。“博士请看,” 沈砚将水晶对着日光,让光斑落在龟甲上,“日光本是无形,却能通过水晶汇聚成有形之光;龟甲本是死物,却刻着先祖留下的数术符号。我这涡轮,便是让日光之力驱动数术符号,二者并非相悖,而是相辅相成。” 说着,他转动木齿轮,带动旁边的小轮子旋转,“这齿轮传动,就像博士们演算周天度数时用的算筹,只是更省力,也更精准罢了。”
淳于越盯着转动的齿轮和水晶光斑,沉默了许久。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随老师演算浑天仪,常常算到深夜,却仍有误差;想起百姓们因不懂农时,误了播种的时节,只能对着旱田叹气。若是沈砚的设计真能成,或许能让数术不再只是博士们书房里的学问,而是能真正惠及百姓的工具。“好,” 淳于越终于点头,“我便信你一次,召集府里的博士们,与你一同研发!”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丞相府的博士们几乎天天泡在工坊里,沈砚教他们认识简单的机械结构,博士们则教沈砚秦地数术的精髓,有时为了一个涡轮的错位角度,几人能争论到深夜 —— 这三千七百九十二根晶柱里的甲骨玄涡轮,每一根都凝聚着跨时空的智慧与汗水。
4. 浑天算器的改良与今日之景
今日的咸阳南郊,除了围观的百姓与商旅,最忙碌的便是丞相府的博士们。他们穿着深青色的深衣,头上戴着进贤冠,手里捧着各自的算筹,围聚在棱柱群旁的高台上。高台上放着一个比寻常浑天仪小些的器物,外壳是青铜铸就的,上面刻着周天星辰的图案,最外层却裹着一层薄薄的水晶 —— 这便是沈砚与博士们改良后的 “浑天算器”。
负责操作算器的是博士叔孙通,他手指纤细,却能稳稳地拨动算器上的青铜齿轮。这浑天算器的内核还是秦代浑天仪的结构,能观测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但沈砚在里面加了两个关键的改良:一是在青铜齿轮旁加了刻度盘,标注着从 “子” 到 “亥” 的十二时辰,还有二十四节气的精确日期 —— 这些数据,是沈砚根据现代天文观测记录整理而成的;二是在算器顶端加了一个水晶透镜,能将算器内部的数术符轨投射到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光轨。
“诸位博士,” 叔孙通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今日是教化柱第一次试运行,成败在此一举!” 他先是调整了算器的角度,让水晶透镜对准日光,然后缓缓拨动齿轮。随着齿轮的转动,算器内部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青铜外壳上的星辰图案开始微微发光,一道淡蓝色的光轨从透镜中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最中间的一根晶柱上。那根晶柱里的甲骨玄涡轮像是受到了召唤,转动速度突然加快,顶端的甲骨文光芒大盛。
5. 渭水文渊阁的光字与雁群之喻
叔孙通的操作还在继续,他接连拨动了三个齿轮,算器上投射出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轨,分别落在三排晶柱上。就在这时,远处的渭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光芒,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文渊阁的方向,有无数光点从藏书廊里飘了出来 —— 那是文渊阁里的竹简,在光轨的牵引下,正释放着里面的文字!
文渊阁是秦朝藏书最多的地方,里面藏着从各国收集来的典籍,有《诗》《书》《礼》《易》,也有记载农桑、律令、医术的竹简。平日里,这些竹简都静静地躺在书架上,只有博士和官员才能查阅。可今日,在浑天算器的光轨牵引下,竹简上的文字竟从竹片上剥离下来,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光字,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朝着南郊的晶柱群飞来。
这些光字并非杂乱无章地飞行,而是排成了整齐的队列,最前面的几个光字是 “教化万民,以安天下”,后面跟着的光字则分成了几排,有的是农桑知识,比如 “孟夏之月,种黍稷,除杂草”;有的是礼仪规范,比如 “见长者,必躬身行礼,不可喧哗”;还有的是律令条文,比如 “盗人财物,价值百钱者,罚为城旦”。光字在空中飞行时,会随着气流微微晃动,队形却始终不乱,远远看去,就像一群迁徙的雁群,一会儿排成 “人” 字,一会儿排成 “一” 字,朝着目标坚定地飞去 —— 这便是沈砚设计的 “光字传讯”,让典籍里的知识能跨越距离,飞到百姓面前。
6. 光字成典与众人的初步反应
金色的光字飞到晶柱群上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叔孙通迅速调整浑天算器的齿轮,空中的光轨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光字们笼罩在里面。在光轨的引导下,光字们开始重新排列组合,原本分散的 “农桑”“礼仪”“律令” 光字,各自聚成了一块方形的 “典章”,每个典章的四周都围着一圈淡蓝色的光边,看起来就像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玉牌。
“那是……《秦律?教化篇》!” 人群中,一个穿着儒衫的学子突然惊呼起来。他曾在文渊阁当过抄书吏,对里面的典籍颇有研究,此刻空中的 “律令典章” 上,正是他抄过的《秦律?教化篇》的内容,一字不差!旁边的农夫们听不懂什么 “秦律”,却看到 “孟夏之月,种黍稷” 的光字,一个老农激动地拉着身边的人:“俺们今年就是因为误了种黍稷的时间,才少收了半亩粮,要是早看到这个,哪会有这事儿!”
驿道上的商旅们也凑了过来,他们常年在外奔波,最怕遇到不讲理的官吏。当看到 “官吏不得无故勒索商旅” 的光字时,一个赶车的商人忍不住拍手:“要是天下的官吏都能照着这个来,俺们这些跑买卖的,也能少受些委屈!” 就连一开始有些紧张的小吏赵二,也松了口气,他看着空中的典章,心里想:这教化柱要是真能让百姓懂规矩、知农时,以后太学区的差事,怕是会轻松不少。
7. 李斯的到来与初始审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一队身着黑色朝服的官吏骑着马,朝着晶柱群而来,最前面的那匹白马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 正是当朝丞相,李斯。
李斯今日本在府中处理奏章,听说南郊出现了 “水晶柱”,还引来许多百姓围观,便放下手里的事,亲自过来看看。他坐在马上,目光扫过那三千多根晶柱,眉头微微皱起。作为秦朝的丞相,李斯深知 “稳定” 二字的重要性,任何突如其来的 “异象”,都可能引发百姓的恐慌,甚至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淳于博士,” 李斯勒住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这便是你前些日子说的‘教化柱’?”
淳于越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回丞相,正是。这是天工先生与臣等博士共同研发的,今日是第一次试运行,方才已将文渊阁的教化典章投射到空中,供百姓观看。” 李斯没有下马,只是淡淡地 “哦” 了一声,目光落在空中的光字典章上。他识字无数,一眼便看出那些文字都是秦国的典章条文,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疑虑:这些晶柱看起来华美,却不知是否中用;沈砚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拿出这么个东西,究竟是真心为大秦,还是另有图谋?
8. 铜杖叩晶柱与意外之景
李斯翻身下马,手里握着一根铜杖。这铜杖是始皇帝赏赐给他的,杖身由青铜铸就,上面刻着夔龙纹,顶端镶嵌着一块墨绿色的玉,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能用来敲击器物,辨别材质。他缓步走到一根离自己最近的晶柱前 —— 这根晶柱的基座是青圭色的,比其他晶柱的基座略高一些,上面刻着的 “太学区教化柱” 篆字,正是李斯自己的笔迹。
李斯抬起铜杖,轻轻敲了敲晶柱的棱面。他原本以为,这晶柱要么像玉石一样坚硬,要么像琉璃一样易碎,可铜杖落下时,他只感觉到一丝弹性,像是敲在绷紧的皮革上,却又比皮革坚硬许多。“咚” 的一声轻响后,晶柱的棱面上突然裂开了细小的纹路,无数金色的文字砂砾从纹路中崩碎出来,像细小的金粉一样,在空中飘了一会儿。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赵二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 他怕这些砂砾会伤到丞相。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些文字砂砾没有散落落地,反而像是有生命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朝着晶柱的基座飞去,如同一条金色的小溪,缓缓沉入太学区的地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地基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那些砂砾从未出现过一样。
9. 李斯的震惊与众人惊叹
李斯握着铜杖的手顿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他活了五十多年,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 文字砂砾能自行沉入地基,这绝非寻常的奇技淫巧所能做到。他蹲下身,手指抚摸着晶柱基座旁的地基,黄土还是原来的黄土,却似乎比之前更温润了一些,指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丞相,” 淳于越在一旁轻声说道,“这便是教化柱的妙处。那些文字砂砾并非消失了,而是沉入地基,与太学区的土地融为一体。日后百姓们在这附近耕作、行走,便能从土地中感受到文字里的教化之意,就像先祖的教诲融入了秦地的山河一样。” 李斯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抬头看向空中的光字典章。此时,那些典章还悬浮在晶柱群上方,金色的光字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远处的农夫们正指着典章,互相讨论着上面的内容,脸上满是好奇与期待。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晶柱群磕了个头:“先祖显灵啊!这是先祖在指引我们好好过日子啊!” 老者一跪,其他百姓也纷纷跟着跪下,对着晶柱群行礼。李斯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了 —— 他知道,大秦需要的不仅仅是严苛的律法,更需要能让百姓从心底认同的教化。这教化柱,或许真的能成为大秦教化万民的利器。
10. 沈砚的解释与教化原理
“丞相,” 沈砚从博士群中走了出来,躬身行礼,“方才的景象,想必让丞相受惊了。” 李斯看向沈砚,眼神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探究:“天工先生,你且说说,这文字砂砾为何能沉入地基?又如何能让百姓感受到教化之意?”
沈砚站起身,指着晶柱内部的甲骨玄涡轮:“丞相请看,这涡轮在日光的驱动下,会产生一种‘能量场’,这种能量场能将文字转化为可渗透的砂砾形态。而太学区的地基,在修建时,我与博士们特意混入了少量的水晶碎屑和龟甲粉末,这些材料能与文字砂砾产生共鸣,让砂砾顺利沉入地下。” 他顿了顿,又指向远处的麦田:“至于教化之意,其实是文字砂砾在地下缓慢释放‘信息波’,这种波无形无味,却能被人的感官捕捉到。比如农夫在田间劳作时,能感觉到‘农桑知识’的信息波,便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播种的时节;孩童在地基旁玩耍时,能感觉到‘礼仪规范’的信息波,便会学着对长者躬身行礼。”
李斯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他明白沈砚的意思:这教化柱不是靠强制灌输,而是靠潜移默化的方式,让教化融入百姓的日常生活。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楚国求学,老师曾说 “教化如水,润物无声”,当时他还不太理解,今日见到这教化柱,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好,” 李斯点了点头,声音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天工先生,你这教化柱,确实是为大秦做了一件好事。”
11. 保守派的质疑与沈砚的回应
就在李斯认可教化柱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丞相,此等奇技淫巧,恐非大秦之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褐色深衣的官员走了出来,正是廷尉府的御史张苍。张苍素来保守,最不喜这些 “非古法” 的东西,刚才他一直站在人群后面,见李斯认可了教化柱,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张御史此言差矣,” 张苍刚说完,沈砚便开口反驳,“何为古法?先祖创数术,是为了让百姓懂天时、知农事;周公制礼乐,是为了让百姓明礼仪、守规矩。这些都是古法的本意。今日的教化柱,不过是用更便捷的方式,实现先祖的教化之志,何谈‘非大秦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