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扶着她上车。两人在车厢内坐定,马车缓缓启动。
萧衡继续道:“既然决定用这把利刃,可想好第一刀要落在何处?”
“柳常元与王氏尚在天牢,柳娇还在李家。他们欠我母亲的,总该一笔一笔算清楚。宁王府的势,正好让我能去讨这笔债。”
她顿了顿,目光转回萧衡脸上,“只是,我这般动用宁王府的关系,王爷不会觉得……不便吗?”
她意在试探,宁王府与摄政王之间,关系究竟如何。
萧衡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本王与宁王,虽非盟友,却也并非敌人。你借宁王妃的势行事,是你的本事,与本王何干?”
“不过,你既要借势,便要借得彻底。”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柳晴晚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孤女。
这京城的水,既然蹚了,就索性搅动风云,才不至于悄无声息地沉下去。
京中风云诡谲,她既已入局,便再无可能置身事外。
“王爷教诲的是。”
马车行驶到山下,那俩鬼魂兄弟正一左一右压着一个小屁孩。
柳晴晚仔细一看正是萧如玉,当即让他们俩松开。
萧如玉在他们走后便醒了过来,柳宅里的鬼腰酸背痛了就把自己的胳膊歇下来,放到月光下晒。
美其名曰是吸收日月精华,却差点没把萧如玉给吓死。
他当时就尖叫起来,结果他这一叫,反而吸引了宅子里其他游荡的鬼魂,他们本想哄着小孩开心,却忘了自己狰狞的面目有多吓人。
萧如玉趁机溜跑出去,一路循着气味找到了山脚下,正要往寺庙里创的时候,被这俩鬼魂兄弟拦了下来。
再晚一步,冲到庙里,他这副魄体,不知道被佛光碾成什么样了。
柳晴晚见状,叹了口气,弯腰朝萧如玉伸出手:“先上车吧,殿下。我一会送你回去。”
宁王府,归途马车内。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
宁王握着宁王妃的手,“鹤儿,你今日……有些冲动了。
那玉佩意义非凡,岂可轻易予人?
晚儿那孩子身世坎坷,你怜惜她,接济她便是,何须将宁王府也卷入其中?如今朝堂局势微妙,我们更应谨言慎行才是。”
宁王妃任由他握着,脸转向车窗的方向,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王爷,那是我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们敢在灵堂厮混,他日就敢在京城要她的命。
若连这点象征性的庇护都不给,我愧对姐姐在天之灵,这宁王妃做着,又有何意味?”
宁王妃知道柳常元是个什么样的烂人,先前就听说过柳家宠妻灭妾,只是姐姐素来报喜不报忧,更不爱争执后宅之事。
她轻轻抽回手,“至于朝堂……我一个瞎子,不懂那些。我只知道,连自家小辈都护不住,才是最大的笑话。”
宁王看着她覆眼的轻纱,眸色深沉,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温和道:“罢了,你心善,我都知道。回府后好生歇息,麟儿盼了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