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木门在风里吱呀作响,清尘把最后一件行李拖进二楼客房时,窗棂外恰好飘来一缕槐花香。二月的风还裹着料峭寒意,可院角那棵老槐树的枝桠已经缀满了淡绿色的芽苞,像撒了一把碎玉在墨色的枝干上。
“这树得有一百多年了。”杜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袋刚从镇上买来的方便面,塑料袋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从乡亲们的尸骨上长出来,它一定是带着使命和希望而来的。”
清尘回头时,正看见杜衡伸手去够窗台上的槐树叶,指尖刚碰到芽苞就被风卷着的冷意缩了回来。他穿了件浅灰色的冲锋衣,拉链没拉到顶,露出里面印着考古队标志的蓝色卫衣——那是李队长的衣服,去年他在河南殷墟遗址时发的,袖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杜衡这人没脸没皮的他喜欢就从李队长那里抢过来穿了。
“小心着凉。”清尘把行李箱推到墙角,转身从背包里翻出保温杯,“李队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收拾东西吗?”
“在院子里跟村长聊天呢,”杜衡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香味瞬间漫开来,“还能聊什么?无非是老槐树的异象。村长说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围绕老槐树周围的人全死光了 ,也没发现什么异响象。如果真的有异象那倒好了, 拍出照片来发到网上,来这儿的游客就多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李队长的喊声。清尘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李队长正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个放大镜,对着树干上的纹路仔细端详。他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却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卡其色工装裤,背脊挺得笔直,像棵常年扎根在野外的白杨树。
“清尘,杜衡,下来看看!”李队长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这树干上的纹路不对劲,像是人工刻的,又像是自然形成的,你们来瞧瞧。”
清尘和杜衡对视一眼,连忙下楼。院子里的青石板路还带着露水,踩上去有些湿滑。老槐树的树干不粗,只是中间的空心很大,树皮粗糙得像老人的手掌,沟壑纵横里还嵌着些细小的石子。李队长指着树干西侧的一处凹陷,那里的纹路确实奇怪,像是无数条细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圆形图案。
“我查过资料,”李队长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县志里说这棵树确实存着古怪 。传说有一天夜里,雷电交加,天上下来两个球 ,一红一白 ,白球落在这棵树上,雷啥时劈下来,这棵树中间就空了 。”
杜衡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纹路:“那异象呢?从来没有过异象吗?”
“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李队长把本子塞回口袋。
“要说有 ,还真有一条 ,不知道算不算异象。”村长吐出一口烟说。
大家都盯着村长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 踩了踩 说:“住在这棵树附近的人特别喜欢钻这个空心的树干,而且像是中了某种魔咒 ,陆陆续续的都死去了 。”
此话一出 ,惊的人汗毛竖起 。清尘摩挲着自己的双臂 ,盯着树干的空心处。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那空心处像一扇进入某种空间的门,在召唤她,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发麻感,像是有电流在皮肤下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