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号”传来的、夹杂着古老求援编码的微弱信号,如同在迷雾重重的绝境中点亮了一座遥远的灯塔。目标已然明确,但通往灯塔的航路,却布满了前所未有的艰险。对于残破的“堡垒核心”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救援,更是一次赌上所有幸存者性命的、向未知领域的远征。
艾米丽和她的小组面临着导航史上最严峻的挑战。信号源遥远且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语。时空乱流本身就像一片充满暗礁与漩涡的狂暴海洋,传统的跃迁导航技术在这里完全失效,任何计算上的微小误差,都可能导致他们被抛入万劫不复的时空裂缝。
“我们需要的不是星图,而是一张能反映这片混沌海域‘水文情况’的动态航图。”艾米丽在观测站里,对着由能量脉络勾勒出的、不断扭曲变形的乱流模型说道。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他们开始利用“堡垒核心”自身作为探测工具。魏风通过荆棘王庭,将感知与核心的活性能量触须阵列深度同步,这些触须不仅吸收能量,更成为了感知时空结构细微变化的敏感觉官。每一次乱流的涌动,每一次空间褶皱的形成,都通过触须的反馈,被实时记录并整合进艾米丽的模型中。
同时,苏婉尝试从林渊之芽的根系记忆中,寻找可能与当前处境相关的碎片。她引导魏风进行了几次极其克制的“共鸣”,目标并非科技,而是寻找关于“跨维度感知”、“混沌航行”乃至“危机预警”的本能记忆。
收获是零散却关键的。他们得到了一些关于如何通过生命频率波动来探测空间稳定性的模糊意象,以及一些关于在能量乱流中利用特定共振频率来“滑行”的原始技巧。这些来自古老植物文明在宇宙中漂泊的经验,虽然不成体系,却为艾米丽的数学模型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超越纯物理计算的生物直觉参数。
数日不眠不休的努力后,一张极其简陋、却勉强可用的混沌航图初步成型。它无法标注出精确的坐标,但却能标示出大致的“相对安全航道”和必须规避的“绝对死亡区域”,并且能够根据实时数据微调。航线的终点,指向那个微弱信号传来的、概率最高的方向。
航图只是第一步。如何在这条危机四伏的航线上移动,是另一个巨大的难题。“堡垒核心”残存的常规推进系统功率有限,且在这片乱流中效率低下,如同划着小舢板横渡风暴中的大洋。
必须找到一种更适合当前环境,更能利用他们独特优势的移动方式。
陈海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设想:“咱们现在这身子骨,跟块长了刺的木头疙瘩似的,硬扛着水流走太费劲。能不能……让这些‘刺’(能量触须)动起来,像划水一样,推着咱们走?或者……像藤蔓那样,勾住点什么‘借力’?”
这个粗糙的设想,给了魏风和苏婉关键的灵感。
借力!
时空乱流中充斥着狂暴的能量,这些能量本身是否可以被利用?那些相对稳定的“能量流”,是否可以被视为一种可以“搭乘”的载体?
一个大胆的、前所未有的计划被制定出来——“荆棘跃迁”。
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空间跃迁,而是一种基于生命共鸣与能量协调的、短距的时空“冲浪”。
计划的核心在于魏风与林渊之芽的深度协同。由魏风作为引导,集中所有幸存者的意志,通过王庭向“堡垒核心”的活体网络注入一个强烈的、目标明确的前进意向。同时,苏婉和艾米丽负责精确计算前方“能量流”的波动频率和强度。
当时机成熟,魏风将引导活性能量触须阵列,不再仅仅是吸收能量,而是以一种特定的、高强度的频率集体向后“拍击”!这一拍击,不仅产生物理推力,更关键的是,它会与前方选定的能量流产生强烈的共鸣效应。
想象一下,不是用桨划水,而是用桨在特定频率下敲击水面,利用产生的共振波,将小船猛地向前推去!
第一次尝试,充满了难以想象的风险。
所有幸存者各就各位,精神紧绷。魏风端坐王座,意识与整个“堡垒核心”融为一体,他能感受到无数能量触须传来的、对前方那道汹涌能量流的“畏惧”与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