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刺骨,敲打着临时挖掘的散兵坑边缘,将乌萨斯冻土化为一片泥泞的沼泽。在一条无名溪谷的背风处,第一旅的临时指挥节点就设在这里——没有帐篷,只有几张摊开在弹药箱上的、被防水布仔细包裹的地图,以及围绕在周围、浑身湿透却目光依旧锐利的指挥团队。
气氛比天气更冷。连续的高强度机动与爆发战斗,像钝刀子割肉般消耗着这支孤军的精力与血液。
伤亡名单每一次更新,都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斥候带回的情报不容乐观:第四、第五集团军的包围网正在稳步收拢,像一把巨大的铁钳,企图将他们碾碎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东面,‘灰镰刀’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能看到扬尘了。”
“西面,敌人正在石泣河支流架设浮桥,至少一个整编步兵师的兵力。”
“南面,我们来的路,已经被至少两个团的兵力像篦子一样梳过一遍,退路已断。”
雷德的声音带着连日嘶吼后的沙哑,兜帽下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但紧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毕露。
塔露拉沉默地站在地图前,雨水顺着她灰白色的发梢滴落,在她肩甲的金属护肩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她的手指按在地图上那片被多条蓝色河道(石泣河及其支流)切割的丘陵区域,那里正处于两大集团军防区的结合部。
“不能硬拼,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看向云凌,那里面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绝对冷静,
“云凌,我们需要一个奇迹。”
云凌半跪在地图前,战术目镜上淡蓝色的数据流无声流淌,与地图上山川河流的等高线重叠、分析。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水网丘陵,仿佛要将它烙印在灵魂深处。周围只剩下雨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他眼中那不断闪烁的数据流停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光芒。他猛地伸出手指,指尖重重地点在石泣河那个不规则的弧形弯道上。
“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属于猎手发现陷阱破绽时的兴奋,
“他们想用兵力优势压垮我们?我们就教教他们,什么叫战争的艺术!”
他猛地站起身,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流下,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塔露拉、霜星、亚历山大、索菲亚、雷德。
“传令!全旅就地隐蔽休整,检查装备,饱餐一顿!我们接下来,要请帝国的老爷们,跳一支舞!”
次日拂晓,第一旅主力做出了全力向南突围、试图撕开第五集团军防线退回根据地的姿态。
塔露拉亲自率领一支由最精锐老兵组成的突击队,对南线一个隶属于第五集团军的重要物资中转站发起了凶猛的佯攻。
烈焰冲天,杀声震野,塔露拉那标志性的炽热源石技艺光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极为醒目,她甚至故意让敌人“缴获”了一份标明向南突围路线的、半真半假的作战命令。
同时,亚历山大和索菲亚率领的“烈阳”先锋队,像一群灵动的猎豹,在南线广袤的区域进行大范围迂回穿插,频繁袭击哨所,破坏通讯线路,制造出主力正在多点突破的假象。
压力瞬间给到了第五集团军前线指挥官。捷报与求援雪片般飞向指挥部——“发现整合运动主力!”“塔露拉亲自带队!”“他们企图南逃!” 立功心切的指挥官立刻下令南线各部收紧包围圈,并急令原本负责侧翼警戒、靠近第四集团军防区的部队向南靠拢,企图形成铁壁,将这支“穷途末路”的叛军主力彻底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