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股蛋白质彻底烧焦后令人窒息的臭味，混合着熔融金属和塑料的气味，凝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这是什么力量？”
塔露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见过战场上的各种死状，但如此干净利落、又如此残酷的“抹除”，超出了她的认知。
云凌没有回答。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梦魇中的画面——士兵汽化、坦克熔解——与眼前的景象完美重叠。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战术目镜疯狂扫描着驾驶舱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只有驾驶员？其他成员呢？这辆车遭遇了什么？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副驾驶座位下方，一个半开的、被熏得漆黑的金属储物盒。盒子有被暴力撬开的痕迹，但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东西。
他蹲下身，不顾污秽，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种不同于冰冷金属的、略带柔韧的材质。
是一本书。或者说，一本笔记本。它被刻意塞在了最深处，封面是某种合成皮革，边缘已被高温烤得卷曲发黑，但主体似乎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笔记本的瞬间，脑海中，系统娘迩杉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残留！物理载体存在信息纠缠！】
【(；一_一)强烈建议立即进行隔离封装！未知风险等级！重复，未知风险等级！】
云凌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笔记本抽出，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自己作战装甲胸前的内置密封袋里。动作流畅而隐蔽，仿佛只是在进行常规检查。
“有发现？”
塔露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一个可能记录了信息的载体。”
云凌站起身，语气尽可能保持平静，但刻意带上了一丝不确定和警惕，
“但状态很不稳定，可能带有辐射或未知污染。我需要带回堡垒，在绝对隔离的环境下才能尝试解读。”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塔露拉点了点头，对于未知的造物，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具恐怖的半截遗体和高深莫测的爱国者身上。温迪戈庞大的身躯堵在车门口，正默默地“感受”着这片死亡空间。
云凌最后扫视了一眼这辆来自故乡（或者说，来自故乡坟墓）的钢铁棺材，以及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死状凄惨的同袍的残躯。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包裹了他。
他找到的不仅仅是一本日记。
这更像是一个来自毁灭世界的、染血的漂流瓶。里面承载的，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更深的绝望。
“这里没有更多价值了。”
云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彻底销毁它。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塔露拉深深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残骸，举起了手。炽热的火焰再次燃起，这一次，它将吞噬一切，将这不该出现在此世的噩梦造物，连同它那无声的恐怖故事，一同化为乌萨斯冻原上的一缕青烟和一堆无意义的废铁。
而云凌按在胸前密封袋上的手，微微收紧。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