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行动的成功,为整合运动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也让烈阳先锋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幸存下来的队员们,在短暂的休整中,舔舐着身体和心灵的创伤。
而在亚历山大与索菲亚之间,一种早已埋藏、却在血与火的浇灌下悄然发芽的情感,正以一种沉默而坚定的方式生长。
撤退后的那个黎明,在隐蔽的山洞里,索菲亚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处理完重伤员的伤势。她累得几乎虚脱,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眼皮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略显破旧但洗得很干净的棉衣,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索菲亚微微一惊,睁开眼,正对上亚历山大有些躲闪的目光。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晨曦微光中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洞里冷,你……别着凉。”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不像平日里发号施令那般响亮,带着一种笨拙的关心。他自己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在寒冷的山洞里,呵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索菲亚心中一暖,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疲惫仿佛被驱散了些许。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拉紧了棉衣的领口,低声道:
“谢谢……萨尼亚你没事吧?”
“我没事。”
亚历山大摇摇头,目光扫过她包扎好的手臂——那是她在搀扶伤员时被树枝划伤的,
“你……你的手……”
“小伤,不碍事。”
索菲亚将手往衣袖里缩了缩。
亚历山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将自己的体温默默传递过去。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看着洞口外逐渐亮起的天空,听着伤员们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一种无需言语的安宁在硝烟散去的间隙里缓缓流淌。
自那以后,在紧张的行军、训练和零星的交火中,亚历山大养成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意识到的习惯。
他会下意识地确保索菲亚始终处于队伍中相对安全的位置,远离最可能爆发正面冲突的前锋。
分配任务时,他会尽量避免让医疗组直接面对最危险的境地,尽管索菲亚从未提出过任何特殊要求。
在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中,一支冷箭射向正在抢救伤员的索菲亚,亚历山大几乎是本能地猛扑过去,用盾牌挡住了那支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他却只是回头对吓坏了的索菲亚咧嘴笑了笑:
“没事,盾牌够厚。”
而索菲亚,则用她自己的方式回应着这份沉默的守护。她的医疗包里,总会在不显眼的位置多备一份干净的绷带和特效止血粉——那是她利用有限的资源,悄悄为亚历山大准备的,因为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每当亚历山大带着一身尘土和些许擦伤从训练或侦察中归来,总能“恰好”遇到带着药箱的索菲亚。
“抬手,”
她会用不容置疑的、却异常轻柔的语气说,然后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动作熟练而专注。
亚历山大则会乖乖坐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认真的侧脸,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和指尖偶尔触碰带来的微痒,心中那片因仇恨和战斗而变得坚硬的角落,仿佛被一点点浸润、软化。
一次,队伍在转移途中遭遇了小股帝国散兵的伏击。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激烈。亚历山大如同猛虎般顶在最前面,旗枪挥舞,死死扼守住关键路口,为队伍转移争取时间。索菲亚则带着医疗组在后方一块巨石的掩护下,紧张地救治着伤员。
流矢如雨,爆炸声不绝于耳。一块被爆炸掀起的碎石擦着亚历山大的额角飞过,鲜血瞬间淌了下来,模糊了他一侧的视线。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怒吼着继续战斗。
“亚历山大!”
索菲亚的惊呼声穿透了战场喧嚣。
他百忙中回头一瞥,只见索菲亚脸色苍白,正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却被身边的队员死死拉住。
那一刻,亚历山大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消失了。他朝她的方向大吼:
“我没事!别过来!带大家撤!”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也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出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