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医疗室里的人群终于散去。贝拉和辛西娅被晓歌哄去睡觉,霜星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亚历山大和雷德如蒙大赦般溜走,布兰卡也在黑键的劝说下回去休息。
最终,只剩下坚持守夜的阿丽娜,以及似乎还有军务要处理、却迟迟没有离开的塔露拉。
油灯的光芒将房间照得温暖而静谧。云凌喝了药,精神好了一些,斜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阿丽娜坐在床边,正细心地为他削着一个从村民那里换来的、珍贵的苹果。塔露拉则坐在稍远一些的桌旁,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但她的目光却时常没有焦点,不知飘向何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三人独处时特有的安静。
忽然,塔露拉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笔,灰色的眼眸转向云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随意的调侃:
“说起来,云凌,你昏迷的时候,好像说了不少梦话。”
阿丽娜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苹果,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啊?我说什么了?”
云凌有些茫然地看着塔露拉,又看了看突然害羞的阿丽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努力回想,但昏迷期间的记忆一片混沌。
塔露拉看着云凌那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以及阿丽娜羞赧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故意慢悠悠地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好像一直在喊‘丽娜姐……快跑……’‘丽娜姐……别怕……’之类的。”
她每复述一句,阿丽娜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耳根都红透了。
而云凌,在愣了两秒钟之后,整张脸“轰”地一下瞬间爆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额头,比他失血过多时苍白的脸色要鲜艳得多!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点着的炉子,头顶几乎要冒出蒸汽来。
“我……我……那个……不是……我……”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战场上拼杀、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从容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当众(虽然是当着他在意的两个人)揭露心底最直白牵挂的极致窘迫。这简直比挨那一刀还要让他无地自容!
看着云凌这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窘态,以及阿丽娜那羞得不敢抬头的模样,塔露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不再是平日里作为领袖的沉稳或威严,而是带着一丝狡黠、几分戏谑,属于一个年轻女孩的、清脆而灵动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