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即将燃尽的火球,挣扎着将最后一片橘红色的余晖涂抹在乌萨斯冻原稀疏的林地上。
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带来刺骨的凉意。阿丽娜紧了紧肩上略显陈旧的布包,里面装着刚从白石村换来的少量亚麻布样本和一份盖了村印的交换文书,脚步却带着一丝轻快。
白石村的交涉比预想中还要顺利。村里的长者们在听闻是为整合运动的战士们筹措物资后,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和理解。
他们仔细查看了工坊新打造的锄头和镰刀样品,对那均匀的钢口和扎实的做工赞不绝口,很快就同意了用储存的土豆和一批亚麻布进行交换的具体条款,并承诺会尽快组织村民将物资送往启航村。
“都是为了咱们自己的队伍,阿丽娜姑娘你放心,绝不会耽误事!”
老村长握着她的手,语气诚恳。这份来自普通村民的认可和支持,让阿丽娜心中充满了暖意,也让她更加坚信他们正在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她计算着时间,加快了脚步。虽然拒绝了晓歌派人护送的建议,但她对这条通往白石村的路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天色渐晚,林间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四周除了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一片寂静。她并未感到太多不安,心中盘算着回到村里后,要立刻着手安排接收物资的人手,还要去查看一下布兰卡今天的情况……
然而,命运的恶意总是在人最不经意间悄然降临。
就在她经过一段两侧林木尤其茂密、光线也最为昏暗的路段时,三个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的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前方的树后闪出,一字排开,牢牢挡住了狭窄的土路。
阿丽娜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那三人穿着和普通流亡感染者无异、打满补丁的破旧棉袄,脸上也刻意涂抹着污迹,带着模仿出来的麻木和疲惫。
但他们的眼神——那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般锐利、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瞬间戳穿了他们拙劣的伪装。
危险!极度的危险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了阿丽娜的全身,让她手脚冰凉。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背靠上一棵粗糙的树干,右手紧紧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用于紧急防身的短木棍。这根棍子还是云凌之前硬塞给她的,说是哪怕吓唬人也行。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阿丽娜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为首的那个男子,身材干瘦,一双眼睛却像毒蛇一样阴鸷。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容扭曲而狰狞,一步步逼近:
“阿丽娜小姐,真是幸会啊。我们兄弟几个,想请你去个地方做客……或者,”
他话音陡然转冷,手中寒光一闪,多出了一把刃口磨得雪亮的短刀,
“你就永远留在这荒郊野岭,给这片林子当肥料吧!”
另外两人也同时亮出了武器,一把同样锋利的短刀和一柄带着倒刺的简陋手刺。三人呈一个半包围圈,缓缓压了上来,封死了阿丽娜所有可能的退路。他们动作协调,步伐沉稳,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绝非普通的土匪流寇。
绝望,如同无形的大手,瞬间攫住了阿丽娜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那点微末的防身技巧,在这三个明显是职业杀手的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塔露拉坚毅的面容、云凌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眸、阿丽娜妈妈慈祥的叮咛、整合运动里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难道她为之奋斗、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一切,就要在今天,以这种方式戛然而止了吗?一种巨大的不甘和悲凉涌上心头。
就在那阴鸷男子眼中凶光毕露,举起短刀,即将向着阿丽娜心脏猛刺而下的瞬间——
就在那阴鸷男子眼中凶光毕露,举起短刀,即将向着阿丽娜心脏猛刺而下的瞬间——
“你们他妈的要敢动她——!!!”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发出的、蕴含着无尽恐慌、愤怒和决绝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路旁茂密的灌木丛中炸响!
声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炮弹,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悍然撞碎了枯败的枝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从侧后方冲入了战圈!
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格挡,没有闪避,只是纯粹地、本能地,用自己并不算特别宽阔的后背,死死地挡在了阿丽娜与那柄致命的屠刀之间!
是云凌!
他来了!在最后关头,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凭借着超越极限的狂奔和心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他终于赶到了!
“噗嗤——!”
利器狠狠劈开血肉、甚至撞击到骨骼的沉闷声响,在这寂静的黄昏中显得格外刺耳,令人头皮发麻!
杀手头目那志在必得、凝聚了全身力气的一刀,原本精准地瞄向阿丽娜的心脏,却结结实实地、毫无花巧地劈在了云凌匆忙用右肩和后背顶上来充当肉盾的位置!
锋利的短刀深深嵌入肌肉,鲜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喷泉,猛地从恐怖的伤口中飙射而出!剧痛让云凌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他却像一根钉子般死死钉在原地,没有倒下。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吓呆的阿丽娜,扯出一个虚弱却试图安抚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