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脆弱的梦(2 / 2)

你连这个都会修?

切利尼娜站在门边,忍不住问。

云凌头也不抬地拧着一个螺丝:

在很多地方见过类似的构造。原理都差不多。

她注意到他含糊其辞,但没有点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叙拉古。

雨滴敲打着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索菲亚夫人端来热茶,四个人坐在门廊下,看着雨幕中的小镇。这一刻的宁静让人几乎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以前我最喜欢下雨天了。

索菲亚夫人轻声说,

卡尔洛会在家看书,贝拉在屋里玩玩具,我在厨房烤饼干。雨声会让一切都变得很安静。

切利尼娜默默喝着茶。在德克萨斯家的宅邸,下雨天意味着更多的戒备,因为雨水会掩盖敌人的脚步声。她从未体会过这种因雨天而感到安心的感觉。

云凌修好了纺车,索菲亚夫人试着转动它,织梭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太好了,这是我祖母留下的东西,差点以为再也修不好了。

很精巧的设计。

云凌赞赏地说,

这种老物件总是比新东西耐用。

雨停后,贝拉缠着切利尼娜教她剑术基础。

就教最简单的嘛!

少女握着根木棍,眼巴巴地恳求。

切利尼娜叹了口气,接过另一根木棍。

站稳,双脚与肩同宽。

她示范了一个最基础的防御姿势,贝拉笨拙地模仿着。云凌坐在门廊台阶上看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手腕要再低一点。

他突然说,

不然容易扭伤。

切利尼娜挑眉看他:

你也懂剑术?

在哥伦比亚见过几次击剑比赛。

他耸耸肩,

外行看热闹。

但她注意到他刚才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太过专业,不像个纯粹的外行。这个男人的过去就像隐藏在迷雾中,每次以为看清了一点,就会发现更多的谜团。

…………

傍晚,索菲亚夫人开始准备晚餐。今天她特意多做了几道菜,厨房里飘出炖肉的浓香。

需要帮忙吗?

云凌探头问。

那就麻烦你摆一下餐桌吧。

切利尼娜在客厅看着云凌布置餐具。他的动作很随意,但每个盘子的间距都分毫不差,刀叉的角度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精确感,与他表现出的轻松随意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晚餐时,贝拉兴奋地讲述今天在学校学的历史课。

老师说叙拉古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德克萨斯家族,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她咬着一块面包,

德克萨斯姐姐,你和那个家族有关系吗?

餐桌瞬间安静。切利尼娜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重姓而已。

她轻声说,声音比预想的更平静。

云凌适时地插话:

说到这个,贝拉,你猜我今天在镇上看到什么了?一只戴着帽子的源石虫!

贝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真的吗?在哪里看到的?

切利尼娜暗暗松了口气,向云凌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正手舞足蹈地描述那只戴着迷你礼帽的源石虫,逗得贝拉哈哈大笑。

罗西法官和索菲亚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没有继续追问。这种体贴让切利尼娜既感激又愧疚。他们明明冒着生命危险收留她,她却连真实身份都不能坦白。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继续。索菲亚夫人说起她年轻时在莱塔尼亚求学的经历,罗西法官则分享了几个法庭上的趣事。

就连切利尼娜也难得地开口,谨慎地讲述了一些在各地旅行的见闻——当然,隐去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部分。

云凌始终保持着轻松的态度,适时地插科打诨,让餐桌上的气氛始终活跃。但切利尼娜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时会瞥向窗外,幽蓝色的目镜在夜色中微微闪烁。

…………

饭后,罗西法官坐在壁炉边的扶手椅上阅读法律文书,索菲亚夫人缝补着贝拉校服上的破洞,贝拉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云凌坐在窗边,看似在保养装备,实则目光不时扫过窗外渐深的夜色。

切利尼娜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壁炉的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和木柴燃烧的气味。这一刻的安宁如此真实,又如此脆弱。

贝拉写完作业,开始弹奏钢琴。那是一首简单的叙拉古民谣,音符在客厅里缓缓流淌。索菲亚夫人停下手中的针线活,轻声跟着哼唱。罗西法官放下文书,闭目欣赏着音乐。

切利尼娜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酸楚。这原本应该是她的人生——在家族的庇护下,享受着艺术与安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满身伤痕四处逃亡。(其实在家族过的也没怎么舒坦 )

云凌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热茶。

很美的曲子。

她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

在哥伦比亚很少听到这样的音乐。

他靠在墙边,目镜中的蓝光柔和了许多,

那里的音乐总是很...吵闹。

(指的其实是原来的世界)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尽管依然含糊其辞。

切利尼娜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啜了一口茶。茶水的温热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带来一种难得的舒适感。

贝拉弹完一曲,大家都鼓起掌来。少女脸红扑扑地行了个礼,然后又弹起了另一首更欢快的曲子。

索菲亚夫人拉起罗西法官,在客厅中央跳起了简单的舞步。看着父母笨拙的舞姿,贝拉笑得更开心了。

就连云凌也忍不住笑起来,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打着节拍。切利尼娜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外面的危险,忘记了德克萨斯家族的仇恨,忘记了叙拉古黑帮的追杀。

几乎。

…………

很快。

危机降临。

她注意到云凌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虽然他很快恢复了轻松的表情,但切利尼娜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幽蓝色的目镜微微转动。保养装备的动作慢了下来,身体不着痕迹地调整到了更适合发力的姿势,一只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合金长刀 。

几乎同时,她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正在向这里靠近。那不是普通居民的脚步声,而是训练有素的人员整齐划一的步伐。

罗西法官放下文书,索菲亚夫人停下针线,贝拉不安地抬起头。

钢琴声戛然而止。

客厅里只剩下壁炉火苗噼啪作响的声音。每个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气氛已经完全改变。温馨的假象被彻底打破,现实的危险再次降临。

就在这时,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开门!以家族的名义!

那声音粗暴而充满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刀锋,刺穿了这短暂的安宁。

切利尼娜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刀。她看见云凌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幽蓝色的目镜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罗西法官缓缓站起身,面色凝重。索菲亚夫人紧紧搂住贝拉,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凶狠。

我们知道他们在里面!把德克萨斯家的余孽交出来!

温暖的火光依然在客厅中跳动,但那份珍贵的安宁,已经在这一刻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