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常朝,金銮殿上。
尽管秦易凭借房玄龄的预判,早已料到南疆之事会被提及。
但当兵部侍郎出班,忧心忡忡地奏报南疆“黑水”、“芒砀”两部土司联合作乱,攻陷两座县城。
当地守军剿抚不力,请求朝廷速派大将征讨时。
朝堂上还是泛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雍和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郁。
南疆不稳,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然忧心。
他的目光在下首垂眸肃立的秦易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扫向以忠顺亲王为首的旧勋集团。
果然,不等秦易一系的将领开口,忠顺亲王便率先出列,声音洪亮。
“陛下!南疆蛮夷小丑,竟敢犯我天威,必须予以严惩!臣以为,当速派大将,统率精锐,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方能震慑不臣,扬我国威!”
他话音一落,身后立刻有数位勋贵附议。
言语间,隐隐将此次征讨视为一次攫取军功、巩固权势的良机。
甚至有人开始旁敲侧击,推荐与旧勋关系密切的将领。
秦易冷眼旁观,心中清明如镜。
房玄龄的智慧让他能轻易看透这些勋贵们冠冕堂皇话语下的私心算计。
他们推举的人选,或许有些勇力,但绝非平定南疆复杂局势的最佳人选。
他们求的是“速胜”,是“军功”,而非真正的“长治久安”。
雍和帝听着底下众说纷纭,眉头越皱越紧。
他何尝不知旧勋们在打什么算盘。
但眼下朝中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要么镇守北疆等重要边镇不能轻动,要么就是秦易这等他既倚重又深深忌惮的“孤臣”。
他内心并不愿让秦易的势力进一步膨胀,尤其是涉及到实际的兵权。
争论持续了半晌,最终也未能定论。
雍和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再次落到一直沉默的秦易身上
“秦爱卿,南疆之事,你有何见解?”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秦易身上。
秦易缓步出班,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
“回陛下。南疆土司叛乱,其根源在于地方官吏抚驭失当,加之朝廷威德近年未深入其心所致。其地山高林密,蛮民彪悍,熟悉地理,若只知一味征剿,恐事倍功半,甚至激起更大祸乱。”
他顿了顿,无视了旧勋们投来的或审视或不满的目光,继续道。
“臣以为,此次平乱,首在选帅。主帅需得有勇有谋,熟知地理民情,更需有耐心,恩威并施,剿抚结合。首要目标,是迅速稳定局势,恢复秩序,而非贪功冒进。”
他没有直接举荐任何人,也没有自荐。
但这番切中肯綮的分析,已然彰显了他的态度与能力。
忠顺亲王冷哼一声:“镇国公此言,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天朝大军一到,蛮夷自然望风披靡!何须如此麻烦?”
秦易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