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在禅房打坐,指尖捻着念珠,耳畔却隐约传来外间的风言风语。
隔壁的惜春面前摊着佛经,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同一行字上,未曾翻动。
迎春被镇国公求娶的消息,终究还是飘进了这方清净地,在两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对比贾府男丁的昏聩无能,对比父亲贾珍的荒淫无度。
秦易所展现的强大、担当与近乎冷酷的果决,让惜春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力量。
这种力量无关佛经里的慈悲,却实实在在地拯救着具体的人。
她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第一次对“庇护”有了具象的理解。
或许,真正的修行,并非一定要躲在青灯古佛下寻求解脱。
若能寻得一方净土,不受外界风雨侵扰,安心修持,是否也是一种机缘?
那个镇国公府,似乎正逐渐成为姐姐们心中的净土。
那么自己呢?
惜春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第一次对未来生出了些模糊的念想,不同于以往一心想出家的决绝。
秦易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话既出口,便无拖延之理。
不过两日,镇国公府的长史官便带着丰厚的纳采礼,正式踏入荣国府的大门。
礼单不算极尽奢华,却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十匹光润如水的云锦,两对羊脂玉镯,四箱精致的点翠首饰,还有两抬封存完好的古籍字画。
既彰显了国公府的体面,又不至于在此时过分刺激外界敏感的神经。
可这份“不过分”的礼单,在如今捉襟见肘的贾府看来,已是天文数字。
足够让贾赦乐得合不拢嘴,让邢夫人酸溜溜地念叨了好几车“二丫头真是好造化”的闲话。
连王夫人也对着邢夫人勉强挤出笑容,眼底却藏着几分复杂。
纳采之礼在低调而迅速的氛围中完成。
秦易并未亲自出面,一切由长史官和平儿打点得妥妥帖帖。
既不失国公府的规矩,又给足了贾府颜面。
迎春在紫菱洲的房内,听着前院隐约传来的动静,指尖抚过送来的云锦。
那细腻的触感与温润的光泽,让她恍惚如在梦中。
此事虽尽力保密,却瞒不过京城权贵们灵敏的嗅觉。
旧勋集团得知消息后,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理国公柳彪在府中拍着桌子怒吼:“好个秦易!这是公然与我等作对!不仅要保贾府的罪女,还要联姻!他到底想干什么?”
缮国公石光珠坐在一旁,脸色阴鸷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插手到底。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动手,趁他尚未完全将贾府女眷纳入羽翼,一举铲除!”
皇宫大内,雍和帝听着戴权小心翼翼的汇报,指尖把玩的玉如意被捏得指节发白,眼神冷得像冰。
“朕还没死呢……”
他喃喃自语,对贾府的耐心、对秦易的容忍,都已濒临极限。
镇国公府内,秦易对外面的风波恍若未闻。
正听周仓汇报宫中元春的病情,以及林如海离京的最后行程。
“三日后,林大人离京。”周仓躬身道。
“贾府之事,就在这几日了。”
秦易目光沉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让底下人打起精神。迎春那边,也提前做好准备,别出岔子。”
“是!”
风暴的漩涡正在加速旋转,秦易已然张开了更大的网,静待最终时刻的来临。
而迎春这步棋的落下,让这张网与贾府内院的联系,变得愈发紧密,再也难以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