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紧,快步走向正屋。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
“姐姐。”
秦易推门而入,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
秦可卿躺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颧骨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
浑浊的目光落在秦易身上,先是茫然,随即瞳孔骤缩,嘴唇哆嗦着。
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身子都蜷缩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姐姐!”
秦易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后背。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触到她后背时,只觉得一片滚烫,而且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与记忆中那个圆润康健的姐姐判若两人。
秦可卿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靠在秦易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攥着秦易的衣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敢来……”
她既盼着弟弟回来,又怕他回来。
贾珍的手段她最清楚,宁国府树大根深,她怕弟弟再遭暗算。
秦易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与委屈,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倒出一粒莹白的药丸,递到秦可卿嘴边。
“姐姐,这是北境最好的养身丸,你先吃了,能缓一缓。”
他看着秦可卿咽下药丸,才放缓语气。
“姐姐,我回来了,有我在,没人再能欺负你。你告诉我,这些时日,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秦可卿眼神闪烁,目光下意识瞟向门外,嘴唇动了动,却又闭上了嘴。
她想起贾珍每次威胁她的模样。
“你要是敢对外人说半个字,你弟弟在北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阴狠的语气,至今想起来还让她浑身发颤。
秦易看出她的顾虑,抬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语气坚定。
“姐姐,你别怕。我如今是镇北侯,手里握着陛下亲赐的兵符,北境十万将士都是我的人。贾珍要是敢动我,或是再威胁你,我定让他宁国府鸡犬不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方才在荣国府,我已经挑明了身份,也警告了他。他现在怕我还来不及,不敢再对你怎么样。”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秦可卿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她望着秦易眼底的认真,终于忍不住,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弟弟,自你走后,贾珍他……他就变了个人。起初还对我客气,后来便愈发过分……他逼我……我不从,他就找各种理由苛待我,汤药里掺东西,伺候的丫鬟也敢对我甩脸子……我身子本就弱,被他这么折腾,越来越差……”
她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秦易越听,脸色越沉,周身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扶着秦可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畜生!我当初就该宰了他!”
“别……”
秦可卿连忙拉住。
“弟弟,你别冲动。贾珍毕竟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贾家在京城势力大,你刚回来,别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
她虽恨贾珍,却也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怕秦易一时冲动,惹上麻烦。
秦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眼神却冷得像冰。
“姐姐,我不会冲动,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你放心,我会一点一点查,把他对你的所有苛待,都加倍讨回来。”
他顿了顿,又问,“那蓉哥呢?他待你怎么样?”
贾蓉是秦可卿的丈夫,也是贾珍的儿子,秦易还存着一丝希望。
若是贾蓉能护着姐姐,事情或许能缓和些。
提到贾蓉,秦可卿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她苦笑着摇头。
“蓉儿……他性子懦弱,事事都听贾珍的。我受委屈时,他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就劝我‘忍忍就过去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和他吵了几句,他竟被贾珍骂了一顿,之后就更不敢管我的事了。”
秦易闻言,彻底冷了心。这宁国府,从上到下,竟没一个好人。
他轻轻拍着秦可卿的背,柔声道。
“姐姐,你别难过。以后有我在,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等我把新侯府修好,就接你过去住,远离这是非之地。”
秦可卿眼中泛起微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可我是宁国府的媳妇,哪能说走就走……”
“这由不得他们。”
秦易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你是我秦易的姐姐,不是他们宁国府的附属品。只要你想走,我就有办法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