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衰变前兆”
本源之井的井水,那映照着万物底层代码的镜面,在慕岚指尖触碰并窥见“大寂静”之后,并未恢复平静。相反,一种极其细微、却令所有感知到它的存在毛骨悚然的 “震颤” ,开始从井水深处弥散开来。
这震颤并非物理的振动,而是法则层面的“松动”。就如同最坚固的冰面,在承受了超越极限的压力后,内部开始产生无法逆转的微观裂痕。井水映照出的那些构成现实的“本源丝线”,其稳定的波动频率,开始出现难以察觉的紊乱。
“不是攻击…是…衰变。” 沈弈的侦测阵列传回了令人窒息的数据,“宇宙的基态…我们所在的这一重‘真空’,并非绝对的最低能级。它像一座建立在悬崖边的城堡,看似稳固,实则…处于亚稳态。”
林轩的思维触须尝试稳定一片区域的法则,却发现如同在流沙上搭建建筑,越是努力,崩塌得越快。他传递出绝望的信息:“有某种更底层、能级更低的‘真真空’正在被触发。我们所在的这片时空,这片我们认知中的一切‘存在’的根基,正准备向着那个更低的能级…跃迁。”
莉亚的共情网络瞬间被来自多元宇宙各个角落的、最原始的恐惧所淹没。那不是对毁灭的恐惧,而是对“从未存在过”的恐惧。因为真空衰变一旦开始,将以光速蔓延,所过之处,并非化为废墟,而是所有基本粒子、所有力、所有时空结构都将被彻底改写,重塑为一个物理法则完全不同的、对所有现有生命形式而言即是“无”的新宇宙。一切文明、历史、记忆、爱恨…都将如同从未发生。
“丑时·光锥囚笼”
第一个明确的衰变泡,在距离联邦核心疆域七千万光年的一个荒芜星系被观测到。它并非巨大的爆炸,而是一个以光速膨胀的、边界无比锐利的“完美球体”。球体内部,星光依旧,但沈弈的阵列检测到,那里的物理常数正在发生根本性的、不可逆的改变。强相互作用力消失了,原子核无法稳定存在;电磁力被扭曲,化学反应成为不可能…
最令人绝望的是它的膨胀速度——光速。这意味着,任何基于现有物理定律的预警信号,都无法跑在衰变泡的前面。当你看到它时,毁灭已然临头。整个可观测宇宙,仿佛被分割成无数个注定湮灭的“光锥囚笼”。
“我们…我们无法警告任何人!” 莉亚的共情网络因感受到远方文明在毫不知情下瞬间“归无”的极致恐惧而剧烈震荡,“光速…成了宇宙为我们设定的…死刑执行速度!”
林轩试图动用时空折叠技术进行超光速预警,却发现衰变前沿的时空结构本身就在发生改变,任何超光速手段在触及边界时都会失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完美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球体,以宇宙中最快的速度,无声地吞噬一片又片星河。
慕岚站在本源之井旁,井水此刻映照出的,不再是清晰的底层代码,而是那不断扩大的衰变泡的倒影,以及倒影之后,那令人心悸的、代表着“大寂静”的、更深沉的黑暗。
“寅时·超膜回响”
在常规科学手段全部宣告无效,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般渗透每一个存在时,慕岚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再试图通过现有的物理法则去对抗衰变,而是要借助这本源之井,去聆听衰变本身在更高维度的“回响”。
她将自身的意识,与井水中那些震颤的本源丝线深度融合,不再试图控制或理解,而是像调音师一样,去感受那“伪真空”迈向“真真空”跃迁时,在整个宇宙超膜结构上引发的涟漪。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过程。她的意识随时可能被那代表“归无”的跃迁过程同化、湮灭。沈弈的阵列监测到慕岚的意识信号正在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仿佛风中残烛。
然而,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那片代表着法则死亡的震颤中时,她捕捉到了!在超膜的层面上,真空衰变并非毫无征兆的绝对事件。它在发生前,会在更高维度产生极其微弱的“应力集中”和“能级翘曲”。这种回响,超越了光速的限制,因为它并非在时空中传播,而是在时空赖以存在的“基底”上震荡。
“不是阻止…是预知和…疏导!” 慕岚残存的意识传回断断续续的信息,“衰变泡的诞生点…有其规律…像…宇宙基底上的…‘脆弱点’…”
她看到了!在超膜的回响图谱上,那些即将爆发衰变泡的宇宙区域,如同被无形之力拉伸到极限的薄膜,即将破裂。而联邦所在的区域,附近就存在着数个这样的“脆弱点”!
“卯时·壁垒计划”
慕岚带回的信息,是绝望中的唯一一丝曙光。既然无法阻止衰变,也无法超越光速逃离,那么唯一的生路,就是在衰变泡抵达之前,改变自身所在区域的“宇宙基态”,使其稳定化,或者说,主动将其提升到一个更高的、更稳定的能级,让衰变泡无法吞噬这片区域。
一个近乎神迹的 “壁垒计划” 被踢出。
林轩率领所有现实派成员,根据慕岚测绘出的“超膜应力图”,开始疯狂计算。他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在现实宇宙中,创造一个局域的、稳定的“高能级真空泡”。这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以及对物质、能量、时空最精微的操控。
“需要…重塑希格斯场…” 林轩的思维触须因过度运算而闪烁着危险的火花,“在我们周围,创造一个…物理常数不同的‘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