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内容被刻意涂抹了,黑色的墨块厚重而决绝,几乎穿透了纸背,覆盖了至少三行字。林默用指尖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墨痕,能隐约辨认出几个残缺的字眼:“共生”“取代”“宿主”……每一个都透着不祥的意味。
日志的最后一页没有文字,只画着个奇怪的图案:中央是一个类似银纹的螺旋纹路,周围环绕着十二颗不规则的晶体,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其中一颗最大的被红笔圈出,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母体”两个字,字迹边缘带着颤抖的墨痕,像是写下时极其犹豫。
“原始病毒……”林默皱紧眉头,指尖的银纹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烫,像揣了块烙铁,仿佛在强烈呼应这个词,“周明远说蓝鳞是进化的钥匙,张教授却说是病毒的伪装,到底谁在说谎?或者……他们都只看到了一部分真相?”
苏晴指着那个图案,指尖轻轻点在中央的螺旋纹路上:“你看这个螺旋纹路,和你银纹边缘的花纹是不是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还有这十二颗晶体,会不会和老鬼提到的‘能量异常点’有关?老鬼说全球有12处能量异常点,很可能是蓝鳞碎片的所在地。”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化,“对了,昨天我给小雅处理伤口时,她无意中看到日志上的‘原始病毒’四个字,突然说‘这东西在地下睡觉,现在被吵醒了,很生气’。”
林默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拿起那个装着丧尸晶核的培养皿。银纹接触到玻璃的瞬间,培养皿里的黑色丝线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像被激怒的蛇。他能听到一阵微弱的低语,无数细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人在同时哭泣、嘶吼,又像某种庞大生物的低沉呼吸。
更让他心惊的是,掌心银纹边缘的纹路,竟与日志上的螺旋图案完美重合了一小段,接触处还冒出了细小的黑烟,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水火相遇。
“这不是普通的病毒。”林默猛地将培养皿推远,银纹的灼热感才渐渐消退,“它有意识,能选择宿主,甚至能通过晶核传递信息。瘦猴体内的黑色丝线,就是病毒的某种形态,或者说……是它的触角。”他想起张教授被涂抹的文字,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过度吸收会导致什么?被病毒共生?还是被彻底取代,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陈乐乐扶着小雅走了进来。少年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白痕,像三片小小的月牙。小雅手里攥着半块压缩饼干,正小口小口地啃着,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默哥,晴姐,”陈乐乐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外面来了只奇怪的鸟,羽毛是透明的,就停在楼顶水箱上,一动不动。小雅说它‘心里很空,像个空壳子,在等什么人’。”
林默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立刻起身走向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医院楼顶的水箱上,果然停着一只巴掌大的鸟,羽毛呈现出诡异的透明色,能清晰地看到晶核,正幽幽地发着光,像只冰冷的眼睛。
那鸟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转过头,透明的头颅转向档案室的方向,银色晶核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它没有敌意。”小雅突然说,小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掌心贴在玻璃上的位置,正好与鸟的位置相对,“它在等……等和默哥一样,手上有银色记号的人。它说……‘钥匙已经激活,筛选开始了’。”
林默的银纹骤然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灼热,仿佛要烧穿皮肤。他突然明白了——这只鸟的晶核,或许就是张教授日志里提到的“筛选信号”。蓝鳞失控后,原始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启动了筛选机制,而银纹持有者,就是病毒或某种更高存在的“目标”,是这场残酷筛选中的关键变量。
他握紧拳头,银纹的光芒在掌心明暗不定,像在挣扎。日志里的秘密像冰山一角,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足够惊悚,而被刻意隐藏的内容,恐怕更加可怕,足以颠覆他们对“进化”和“生存”的所有认知。
“继续破译日志。”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苏晴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们必须弄清楚,原始病毒到底是什么,张教授想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有……银纹真正的用途,到底是拯救,还是毁灭。”
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档案室里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林默掌心的银纹。那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着,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河,而河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未知深渊。远处的城市里,隐约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密集,更疯狂,像是在响应着某种无声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