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研究所的街道早已沦为钢铁废墟。废弃的汽车歪七扭八地堵在路中央,轮胎干瘪得像皱缩的皮肤,车身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铁锈在阳光下泛出红褐色的斑,像一座座凝固的钢铁坟墓。林默一行人不得不将找到的代步越野车停在街口,沿着人行道小心翼翼地穿行。刀刃划过及膝的杂草,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
“还有两公里。”刀疤脸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边角已经磨得发毛,他用手指点着上面的红点,“前面就是研究所的外围,当年建的时候就跟个堡垒似的,据说有三米高的高墙围着,墙顶还通着高压电。”
林默抬头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果然矗立着一道灰色的高墙,像一条沉默的巨蟒,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光。墙顶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隐约能看到监控探头的黑色影子——只是不知道这些设备在末世里还能不能运作。
“小心点,”林默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银纹,“李兵能从里面弄出那么多‘异类’,说明研究所的安保系统可能还在部分运作,甚至可能有自动防御机制。”
他们贴着残破的墙根前进,脚步放得极轻。几只游荡的丧尸拖着蹒跚的步伐从街对面走过,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林默示意众人屏住呼吸,等它们走远了才继续移动。陈乐乐紧紧跟在林默身后,手里的消防斧握得指节发白,每一次脚下踩碎石子的轻响都让他浑身一颤,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一只“新人类”。小雅被苏晴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蜷缩着,懂事地用小手捂住嘴,琥珀色的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只受惊的小兽。
走到高墙下,才发现研究所的正门早已被暴力撞开。扭曲的钢筋外翻着,像垂死挣扎的野兽露出的白骨,门柱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旁边散落着几具穿着保安制服的尸体,腐烂得只剩骨架,颅骨上有几个穿透性的大洞,显然是被利爪贯穿的。
“是‘新人类’干的。”刀疤脸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地上的爪痕,指尖捻起一点焦黑的粉末,“看来不止李兵一个从里面出来过,这些东西早就把这里当成了猎场。”
林默也蹲下身,触摸着爪痕边缘的焦黑痕迹,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他眉头紧锁:“这里有电击灼烧的痕迹,说明它们冲出来时,电网确实在运作。这意味着研究所的能源系统可能还没完全瘫痪。”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墙顶的监控探头,掌心的银纹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电流感顺着指尖蔓延,像触到了微弱的静电。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看到其中一个监控探头正缓缓转动,镜头后的红光一闪一闪——果然还在工作!
“跟我来。”林默朝着旁边一个半掩在杂草里的排水管道努努嘴,管道口的铁栅栏已经锈蚀断裂,“从这里进去,能避开监控盲区,直接通往后院。”
排水管道狭窄而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霉味,伸手就能摸到管壁上黏腻的苔藓。林默打头阵,用短刀拨开挂在头顶的蛛网,刀刃划开蛛丝的“嘶嘶”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身后的人依次跟上,呼吸声、衣物摩擦声在管道里交织,形成一股压抑的气流。爬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终于透出微光,林默率先从一个锈迹斑斑的检修口钻了出来,落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
这里是研究所的后院,散落着废弃的实验器材——破碎的培养皿、扭曲的金属支架、倾倒的试剂瓶,玻璃碎片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远处的主楼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没有人声,没有机器运转的轰鸣,只有空调外机偶尔发出的“嗡嗡”声,像濒死者的呼吸。
“主楼地上有三层,地下三层的入口应该在西侧的电梯井附近。”林默回忆着张启明视频里的背景细节,实验室窗外曾闪过电梯井的影子,“但电梯肯定不能用了,李兵那些‘新人类’多半会破坏线缆,我们得找楼梯。”
他们贴着主楼的墙壁移动,脚步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刚走到主楼后门,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吼,像某种大型野兽在咆哮。林默立刻示意众人蹲下,自己则悄悄探出头,从窗沿的缝隙望进去——大厅里游荡着十几只“新人类”,它们的鳞片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蓝灰色的冷光,正漫无目的地踱步,利爪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留下一道道深痕。
“看来李兵把这里当成了养殖场。”刀疤脸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他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这些东西比外面的丧尸难对付多了,鳞片硬得跟钢板似的。”
林默的目光落在大厅角落的消防通道门上,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旁边恰好没有“新人类”徘徊。“我们从消防通道上二楼,再绕到西侧楼梯下去,避开它们。”
趁着一只背对着门的“新人类”转身的瞬间,林默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门口蜷缩着一只沉睡的丧尸,他手腕一翻,短刀精准地刺穿了它的头颅,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众人紧随其后,动作快得像一阵风,鱼贯钻进消防通道,刀疤脸最后一个进来,轻轻带上了门,只留下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楼梯间弥漫着厚厚的灰尘和刺鼻的血腥味,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爪痕,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他们一级级往上爬,脚步放得极轻,皮鞋踩在台阶上,只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爬到二楼转角,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是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
林默立刻示意众人躲进旁边的杂物间,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几人迅速挤进去,屏住呼吸。杂物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文件夹和纸箱,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呛得人嗓子发痒。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沾着黑血的军靴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是金属义肢拖过地面的“哗啦”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是铁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一直跟在后面?
铁手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对着对讲机说话,语气里带着谄媚:“……对,我已经到主楼了,刚过二楼楼梯……林默那小子肯定也来了,他手里有银纹,说不定比我们还清楚蓝鳞在哪……嗯?蓝鳞在地下三层?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放心,等拿到稳定素,您那份肯定少不了,我铁手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电话那头是谁?林默的心沉了下去。铁手不仅知道蓝鳞,还知道稳定素,甚至有同伙?这个同伙显然地位不低,能让铁手如此恭敬,难道是……研究所的其他幸存者?还是另一个隐藏的势力?
铁手的脚步声朝着三楼走去,金属义肢的“哗啦”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梯上方。林默示意众人出来,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他要去地下三层,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稳定素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他们加快速度,从二楼的消防通道绕到西侧走廊。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头顶的电线裸露着,时不时闪过一串火花。西侧楼梯的门被电子锁锁死了,林默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电子锁上,掌心的银纹瞬间发烫,与锁体产生共鸣。“滴”的一声轻响,电子锁的绿灯亮起,门应声而开。
楼梯通往地下,越往下走光线越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福尔马林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让人想起医院的太平间。走到负三层门口,才发现这里的安保措施果然如张启明所说的那般严密——虹膜识别仪、指纹锁、密码键盘,还有一道足有半米厚的合金门,门面上刻着与银纹相似的螺旋纹路,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冷光。
“银纹能打开吗?”苏晴抱着小雅,声音里带着担忧,指尖紧紧攥着衣角。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合金门旁的感应区。掌心的银纹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门面上的螺旋纹路产生强烈的共鸣,“嗡——”的低鸣在走廊里回荡。合金门上的虹膜识别器自动弹出,红光扫过林默的眼睛,指纹锁也亮起了绿灯。
“正在验证……银纹持有者身份确认……”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合金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