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安平。
郑芝龙的府邸内,此刻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这位掌控着东南半壁海域的霸主,正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搂着美妾,一手端着酒杯,欣赏着堂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他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满清亡了?张献忠降了?”
他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杯随意扔在桌子上。
“陈墨那小子,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陆地上,他再强,到了这海上,也得给老子乖乖盘着!”
一个心腹拱手,谄媚说道。
“那是自然,首领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咱们兄弟跟着首领,连红毛鬼的船都敢抢,还怕他一个北方来的旱鸭子?”
“只是……那墨商的船队,最近愈发的猖獗了,完全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上个月,又有三支船队,没挂咱们的旗帜,就敢私自出海,要不要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群泥地里打滚的泥鳅罢了!”
“陆地上的事,他陈墨说了算,但到了这海上,就得守我们郑家的规矩!”
“传令下去!从今天起,凡是挂着墨字旗的商船,买帆钱,再加三成!”
“若是不交,不必和他们浪费口舌,连人带船,一起给老子沉到海里喂鱼!”
这番话,说的霸气至极,引得堂下众人热血沸腾,纷纷高呼首领英明。
唯有一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的沉重。
此人便是郑芝龙的长子,郑森。
他起身对着郑芝龙拱了拱手。
“父亲,孩儿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郑芝龙脸上的笑容一收,转过头,带着一丝不悦。
“哦?怎么,我儿有何高见?”
郑森顶着父亲带来的压力,沉声说道。
“父亲,那陈墨绝非等闲之辈!”
“他能以弱冠的年纪,在短短两年之内,平定中原,收服满清、李自成、张献忠,这等手段,绝非侥幸!”
“我曾多次派人去北方打探,此人用兵如神,心思缜密,其麾下的玄甲军战力之强,远超我等想象。”
“我们对他麾下水师实力一无所知,若是贸然将他得罪死了,恐怕会引来大祸啊!”
“更何况,我听说他拥有的火器极为犀利,尤其是一种威力极大的火炮,满清和张献忠都在此炮下吃了大亏!”
郑芝龙嗤笑一声,打断了郑森的话。
“哼!火炮?”
“我郑家的炮,难道是吃素的?当年红毛番的夹板船如何?不照样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
“森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这海上的道理。”
他起身走到郑森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海上打仗,靠的可不是一两门厉害的火炮,靠的是人,是船,是经验!”
“他陈墨的兵,在陆地上,可能确实是无可匹敌,但到了海上,就是一群连站都站不稳的软脚虾。”
“我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打他的天下,我做我的海上生意,本是两全其美。”
“可他偏要把手伸到我的碗里来,那我就只能,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郑芝龙的话,再次引来众人的齐声叫好。
“就是啊,大公子,你这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陈墨的兵再厉害,上了船,站都不一定能站得稳,还打仗?”
郑森还想再劝,却被郑芝龙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原位。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他一旦做了决定,就无人能够更改。
只是他隐隐觉得,父亲这次,可能真的小看了那个北方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