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去亲自请定国公，来御书房一叙。”
半个时辰后，崇祯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王承恩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他亲自给陈墨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此番辽东之行，辛苦了！”
陈墨接过茶杯，没有多言，只是淡淡说道。
“好在一切顺利。”
崇祯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回椅子上坐下。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墨。
眼中已无半分当初的猜忌和试探。
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坦然。
“陈兄，你和长平的婚事……”
“上次你说天下未定，不谈儿女情长之事。”
“但此刻……”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天下初定，民心归附，朕穷极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天命，早已不在我朱家……”
“待你和长平完婚之后，我便举行禅让大典，这将皇位，传给你！”
这番话，让一旁的王承恩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禅让？
自古以来，所谓的禅让，不过是权臣篡位的遮羞布。
可今日，竟由一个在位的皇帝，亲口说了出来。
而且还是如此真诚的语气……
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崇祯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陈墨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崇祯竟会有如此一出。
这可和他历史人设完全脱离了。
不过人是会变的。
只是这并不是陈墨想要的。
他缓缓放下茶杯，起身对着崇祯拱了拱手。
“朱兄厚爱，陈某心领！”
“只是关外之事，还未彻底解决，鞑子一日不灭，亡我之心一日不减！”
“待平定关外，再提婚事不迟！”
这个回答，没有像上次那般直接拒绝。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一年多的陪伴，朱媺娖早就已经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以前拒绝的如此干脆，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果在这个地方留下太多羁绊，有朝一日他若是突然消失……
不过现在，陈墨已经看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已放弃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想法。
“至于这皇位……”
王承恩听到陈墨提起皇位，浑身不自觉的一颤，只听陈墨继续说道。
“朱兄，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要当什么皇帝！”
崇祯一愣，满脸不解。
“为何？难道你……”
陈墨打断了他，平静说道。
“朱兄，你可曾想过，为何历朝历代，不管开国之君如何英明神武，可传之数代后，终是逃不过分崩离析的宿命？”
这个问题，让崇祯和王承恩都愣住了。
两人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等着陈墨解答。
“这并非是子孙后代无能！”
陈墨继续说道。
“皇权，将天下系于一人之身，将万民寄于一姓兴衰，却难敌万世之变！”
“一姓之私，终究是凌驾于天下之功利之上，周而复始，不过是换个姓氏，再走一遍老路罢了！”
陈墨眼中，闪烁着一种崇祯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对一个全新世界的憧憬。
“我想要的，不是改朝换代，不是朱家或者陈家、李家、王家的天下，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权力受到制衡，百姓的声音能被听到，能让华夏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他看着面色复杂，又一脸迷茫的崇祯。
“皇权的存在，本身就是错！我自然不会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