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劫雷的余威仿佛还烙印在神魂深处，东海龙宫那粘稠的死寂与血腥气息似乎仍缠绕在鼻尖。
库里南驶过云栖山道最后一弯，别墅轮廓在沉沉暮色中浮现时，陆沉几乎是从车里把自己“卸”下来的。
深灰色作战服后背几处焦黑破洞狰狞地咧着嘴，边缘是被腐蚀灼伤的皮肤，左臂衣袖撕裂，露出下方被碎星魔将拳风刮出的深可见骨的血槽，神血早已凝固，混着污垢结成了硬痂。
他嫌弃地扯了扯破损的衣料，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啧，这身皮算是彻底废了。”
姜阎的状态稍好，纯黑作战服依旧挺括，但脸色是神力透支后的冷白，左耳垂那点幽蓝微光也黯淡不少。
他紫眸扫过陆沉身上那几处惨不忍睹的伤口，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伤怎么样？”
声音比山间的夜风更凉。
“还好，皮外伤。”陆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金眸深处却残留着激战后的暴戾余烬，扯动嘴角的动作牵到后背伤口，让他吸了口凉气，“死不了。就是那帮臭虫的污血，忒难闻。”
“下次，”姜阎的声音透着冰凉，紫眸牢牢钉在他脸上，“别这么莽。”
他指的是陆沉硬挡碎星魔将那一拳。
陆沉后背被一缕精纯的九幽生息寒气悄然拂过，指尖轻动间，寒气无声蔓延，将残留的腐蚀之力冻结，强行阻止了血液渗出。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刺骨寒冷后的阵阵舒缓。
“知道了，姜老板。”
陆沉嘴角微扬，同时金眸中那抹暴戾被熟悉的慵懒替代，他随即把半边身子靠在姜阎肩头，感受着对方身上清冷却让人安心的气息。
两人相携着，步伐略显沉重地走进灯火璀璨的客厅。
聚灵阵柔和的灵气悄然弥漫，轻抚着倦怠的神魂与受伤的身躯。
陆沉把自己摔进那张宽大的米白色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痛楚的喟叹。
姜阎则在他身侧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幽冥寒气丝丝缕缕溢出，修复着消耗过剧的神魂本源。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山风掠过松林的簌簌轻响。
半晌，陆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盒冰镇的车厘子，拈起一颗饱满暗红的果子丢进嘴里，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稍稍冲淡了记忆里污血的腥臭。
他咀嚼着果肉，视线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清澈夜空，金眸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沉重。
“真正的……神界？”
他琢磨着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困惑与凝重，打破了宁静。
“本帝当年坐镇凌霄宝殿，执掌三界权柄时，九天十地、幽冥归墟，何处不知？何物不晓？怎从未听过，在这三界之外，还有什么‘天外之天’？与吾等‘云泥之别’？”
他冷笑一声，带着上古神只骨子里的傲然，却也难掩那话语带来的深层震撼。
“天庭、地府，亿万生灵的轮回运转，难道不算是‘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