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楼。”葛仙翁吐出三个字,带着一种复杂的敬畏,“传说中由一位早已不知去向的‘收藏家’所建,专门收容诸天万界无法归类、不容于世的‘奇物’、‘异闻’和‘悖论’。那里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对‘存在’本身的好奇与记录。这个由归墟孕育的‘小谢博物馆’,或许正符合它的收藏标准。”
万象楼?林曦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它听起来更像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如何找到它?”
“找不到。”葛仙翁的回答出人意料,“万象楼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它只对‘合适的展品’和‘有缘的访客’开放。我们需要做的,是让这个‘博物馆’的气息足够独特,足够……吸引人。然后,等待。”
又是等待。但这次的等待,与在东岳府的软禁不同,充满了主动的、创造性的不确定性。他们需要精心“策展”,将这个新生的“小谢博物馆”呈现给那个未知的“收藏家”。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曦和葛仙翁在这片诡异的山谷中暂住下来。葛仙翁负责在周围布下隐匿气息的阵法,同时继续疗伤。林曦则成了这个特殊“博物馆”的第一任“馆长”兼“解说员”。他不再试图“唤醒”或“引导”光点中的意识,而是尝试与它“对话”,向它“讲述”——讲述蒲松龄的原着,讲述他自己世界的科技与人文,甚至讲述他穿越后的种种经历,包括他对小谢的同情、困惑以及那一丝模糊的情感。
奇妙的是,随着林曦的“讲述”,光点中的庭院幻象会发生细微的变化。有时,月亮门上会多出一幅他描述过的现代抽象画的影子;有时,池水中会倒映出高铁疾驰的模糊影像;有时,那株青莲会在他讲述到动情处,微微摇曳,仿佛在倾听。这个“博物馆”似乎在主动吸收、消化、重构林曦提供的新“展品”,丰富着自己的馆藏。它不再仅仅是古典的、哀婉的,开始融入现代的、异质的元素,形成一种独特的、跨越时空的“混响”。
那种“文明的冲突与交织”感,在这个微小的光点中,以另一种形式上演着。林曦既是参与者,也是观察者,他感到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全新“叙事”的诞生,这个叙事既根植于古老的东方鬼狐传统,又融入了现代性的反思与个人的情感印记。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一天夜里,山谷的隐匿阵法传来了被触动的微弱警报。葛仙翁骤然起身,脸色凝重:“他们来了。比预想的快。”
林曦心中一紧,看向光点。光点中的庭院似乎也感知到了危机,那株青莲紧紧收拢了花苞,整个幻象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
“万象楼……会来吗?”林曦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葛仙翁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圭,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那里,一片不祥的阴云正在缓缓逼近。
命运似乎又一次将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但这个由他们共同创造的、承载着复杂文化记忆与个人情感的“幽魂博物馆”,能否在最后的危机中找到它的归宿?或者,它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其理的一种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