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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清君侧?!老朱推迟大朝会!【求月(1 / 2)

第197章 清君侧!老朱推迟大朝会!【求月票】

华盖殿內,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老朱粗重的喘息声。

那口喷出的鲜血,如同点点红梅,溅在龙袍和冰冷的金砖上,触目惊心。

蒋瓛和云明嚇得面无人色,想要上前,却被老朱那择人而噬的眼神逼退。

老朱没有去擦嘴角的血渍。

他只是用手死死撑著御案,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

【审计藩王……】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又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脑海中反覆灼烧、轰鸣。

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寒刺骨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精心搭建了无数年高塔的工匠,正得意於塔身的稳固,却被自己亲手放进塔基的一只『疯蚁』,从內部掏空了基石。

悔!滔天的悔恨!

这是老朱此刻所有的情绪。

他不禁捫心自问。

【咱当初为什么要赦免张飆】

【是因为那份染血的《治安疏》是因为那句关於雄英死亡的诛心之问】

【还是因为內心深处,那丝对真相近乎偏执的渴望,以及对张飆那种洞悉黑暗能力的……一丝连咱都不愿承认的利用之心】

其实,他对张飆一直有种別人无法理解的『宠爱』。

甚至一度將张飆视为大明的『救星』。

但隨著张飆的各种手段,將大明搅得天翻地覆,他又觉得张飆是个巨大的『威胁』。

比如审计贪官污吏,以老朱对贪官污吏的痛恨,他会因为张飆审计贪官污吏而发怒吗

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的,甚至会重用张飆。

可是,张飆的一切言行,甚至那些不按套路出牌的手段,却让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挑衅。

哪怕他知道张飆有可能是对的,也无法容忍这种超出他掌控的人。

要知道,他的性格本身就是那种极度的偏执狂。

再加上那近乎病態的疑心。

就算张飆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都可以挑动他敏感而暴躁的神经。

更別说『审计藩王』这四个字了。

【难道,那疯子真要逼咱杀儿子才甘心吗】

【那可是咱的亲生儿子啊!】

老朱按著书案的手,都在隱隱发抖,他恨不得马上下旨,將张飆碎尸万段。

他的儿子在外就藩、手握重兵,是他用来『屏藩皇室,永膺天命』的利器,也是他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隱忧。

他打压他们,限制他们,却又不得不依靠他们镇守边陲,巩固统治。

他何尝不知道藩王尾大不掉的隱患他也在犹豫,在权衡削藩的时机与方式。

可张飆却用最粗暴、最直接、最不留余地的方式,把这个炸药桶的引信,在天下人面前,公开点燃了。

【他会怎么查他能查出什么】

老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

张飆带著他那套『歪理邪说』,闯入某个儿子的王府,查帐、问询、甚至……动手

以那疯子的作风,他绝对干得出来!

然后呢

那些骄横惯了的儿子们会束手就擒他们会甘心被一个七品御史,一个他们眼中的『疯狗』如此折辱

反抗!

必然是激烈的反抗!

轻则闭门不纳,重则刀兵相向!

甚至……可能会有人被逼急了,打出『清君侧』的旗號!

【清君侧……清君侧……】

老朱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了汉朝时期的晁错。

那疯子想要当晁错

还是,他想逼反藩王

一旦有一个藩王动了,其他藩王会如何自处是观望是效仿还是会被朝廷的镇压逼得联合起来

內乱!

规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內乱!

刚刚平息了各地小股叛乱的大明,將立刻陷入一场席捲整个帝国、由朱家骨肉亲自操刀的血腥內战。

北元的铁骑会在一旁虎视眈眈,那些被他压制下去的豪强、被他清理过的文官集团残余,又会趁机掀起怎样的风浪

届时,烽烟四起,山河破碎,他辛辛苦苦打下、治理了二十多年的大明江山.岂不是会支离破碎

杀了他

现在杀了张飆,就能平息这一切吗

『审计藩王』的口號已经喊出,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如果杀了张飆,那张飆之前审计六部,审计勛贵算什么

那些被他高薪诱惑、被他话语煽动的官员会怎么想

那些本就对藩王不满的势力会怎么看

那些心怀鬼胎的儿子们,会不会觉得他这个父皇根本不敢动他们,从而更加肆无忌惮

不杀他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这个疯子,拿著『反贪局』这个他亲口敕封的名头,去搅动风云,將大明拖入深渊

进退两难!

真正的进退两难!

老朱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殿外阴沉沉的天空。

仿佛那阴沉的天空里有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大明江山基石鬆动时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刻,这位曾经叱吒风云的洪武大帝,这位以铁腕和冷酷著称的开国君主,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衰老。

他除掉了无数功臣,肃清了数不清的贪官污吏,自以为將天下牢牢掌控在手心。

可最终,他却败给了一个微不足道、行事疯癲的疯子,败给了自己內心深处那无法消除的猜忌、对真相的执念,以及……那份试图平衡一切,却最终导致全面失控的帝王心术。

【標儿……雄英……妹子……】

【咱……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声无声的、带著血泪的吶喊,在老朱的心底轰然迴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干涸著喉咙,喊了一句:“云明!”

“奴……奴婢在……”

云明连忙小心翼翼地回应。

老朱看都没看他一眼,隨后淡淡地道:“大朝会推迟一个时辰……咱有些乏累,让百官们到偏殿等候。另外……”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向蒋瓛:

“带人去將张飆的摊子拆了!就说张飆的『高薪招聘』不符合朝廷用人规矩,哪怕『审计藩王』,也要咱同意。”

“同时,告诉所有围观的人,咱虽然同意张飆建立反贪局,但张飆没有財事权和人事权!”

“其他的,先不管了,等开完大朝会,咱再跟他算帐。”

“臣(奴婢)……遵旨!“

蒋瓛与云明对视一眼,旋即异口同声,然后火速退出了大殿。

而目送他们离开的老朱,则脸色阴沉的眯起了眼睛。

【张飆,咱不管你有何目的,等咱立了皇太孙,一切將尘埃落定……】

【咱知道你支持允熥,但咱偏不立他,咱不会让你利用允熥,对咱儿子们下手……】

他觉得朱允熥对自己那些王叔们的仇恨,是张飆挑起来的。

其目的就是二选一。

如果自己不动那些藩王儿子,他就利用朱允熥对朱標之死的仇恨,让朱允熥去动那些藩王叔叔。

【这贼子!好歹毒的心!】

老朱恶狠狠地锤击了一下书案,浑身杀意凛然。

【等咱查清真相,不再需要你,咱会將你凌迟处死……】

【你给咱等著……】

……

另一边,承天门外。

当张飆喊出『审计藩王』四个字的时候,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挤在摊子前,眼巴巴地盯著高薪职位和烤红薯的官员们,脸上的渴望和热切瞬间凝固,隨即化为惊恐万状的惨白。

那个手里还捏著小半块没吃完的红薯的给事中,手一抖,金黄的薯肉『啪嗒』掉在地上,他都浑然不觉。

只见他张大了嘴巴,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围著摊子的七八个官员,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齐刷刷地后退了好几步。

仿佛那张破桌子、那块招聘牌子,以及桌子后面那个穿著戏服坎肩的张飆,是择人而噬的瘟疫之源!

原本喧闹如菜市场的承天门前,死寂如墓地。

就在所有人都被张飆的言行震惊得无以復加的时候,一声饱含震怒与正气的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张飆!你这狂悖之徒!安敢在此妖言惑眾,搅乱朝纲!”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著緋袍的大臣越眾而出,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袁泰。

自从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被老朱关进了詔狱,生死不知,都察院右都御史就是都察院最高长官。

而且,这位叫袁泰的都察院右都御史,素以刚正不阿闻名,就连老朱都对他十分器重。

甚至在《废黜藩王俸禄制度》这件事上,將他叫过去私下商议。

然而,此刻的他,气得鬍子都在发抖,指著张飆的鼻子骂道:

“张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难道不知道藩王对大明意味著什么吗竟敢妄言审计藩王!”

另一位礼部的侍郎也趁机发难,厉声道:

“承天门外,大朝会之地,乃彰显朝廷威仪之所!”

“你竟在此摆摊叫卖,行商贾之事,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褻瀆朝廷!”

“还有你这所谓高薪俸禄!”

户部的一位郎中跳了出来,他最听不得有人比他户部发钱还大方:

“远超朝廷定製,蛊惑人心!此乃僭越!是乱政!你张飆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