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凌昊坐在床边。陆烬望着他:“你多久没睡了?”
“不记得。”
“去睡会儿。”
“等会儿。”
他靠着床沿坐下,手搭在陆烬腿上。没几分钟,呼吸便沉了下来,睡着了。
陆烬轻轻动了下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掌心,紧紧握住。
半夜,凌昊被通讯器震醒。他摸出设备,是雷烈发来的巡查报告:南门无异状,敌军未返。
他放下通讯器,发现陆烬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
“梦到他们在喊我。”
“谁?”
“那些人。”
凌昊翻身躺平,将人拉进怀里:“我在。”
“我知道。”
“下次我替你主持。”
“不行。我是队长。”
“你现在是伤员。”
“可我还是队长。”
凌昊轻轻捏了捏他后颈:“睡吧。”
两人贴得很近,体温交融,像两片在寒夜里相依的残叶。窗外风依旧拍打着未关严的窗框,发出低哑的呜咽。
第二天清晨,凌昊又被叫走。艾米说北区管道漏气,险些引爆。他匆匆穿衣,临走前在床边蹲下。
“等我回来。”
陆烬点头。
凌昊抱了他一下,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陆烬一人。他拿起终端,重新打开名单。翻到中间,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那个三个月前才来基地的新人,被压在碎石下,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他闭上眼,将终端轻轻压在胸口,仿佛那里还能听见心跳。
门外传来脚步声,极轻。
雷烈站在走廊尽头,望了一眼病房门,转身走向南门。枪在手中,步伐坚定。
林瑶在指挥室核对物资,一笔一笔划去消耗项。茶早已凉透,她一口未动。
石头蹲在东墙边,用手一点点拂去战友遗物上的灰——一块破损的战术表,一根断裂的皮带,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照片上三人笑得灿烂,阳光洒在脸上,像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他把照片塞进胸口口袋,继续清理。
凌昊在北区检查管线,手套沾满油污。他抬头看了眼医疗区的方向,站了一会儿,又弯腰继续工作。
陆烬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搬动物资的声音。他不动,手始终压在胸口,护着那台终端。
风从窗口吹入,掀动桌上的纸页。
纸页上写着重建计划的第一行字,墨迹未干。
凌昊回来时,陆烬仍醒着。
“累吗?”他问。
陆烬摇头。
凌昊脱掉外套,直接上床,从背后抱住他。这一次,他没有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像要把对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陆烬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贴在一起,呼吸渐渐同步。
外面夜色深沉,基地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唯有控制台还亮着,艾米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仍攥着笔。
林瑶走出指挥室,望向东墙方向,伫立良久,才缓缓走向宿舍。
石头仍坐在废墟边,没有回去。
雷烈在南门站岗,枪口朝外,目光如铁。
凌昊的通讯器又震了一下。
他没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