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拳打空后,陆烬身子一歪,膝盖重重磕在训练场的地上。他一只手撑住地面,指节上的血蹭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红印。
他喘得很急,每吸一口气都像有铁锈卡在喉咙里。手臂、腰背、大腿都在抖,肌肉不受控制。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拳套破了,手指露在外面,伤口还在流血。这双手,曾经握着断掉的战术刀站在雨里,听着那个说要和他一起生活的Alpha笑着说:“你太强了,我抱你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那时他十五岁,刚当上队长。那人是基地的老副官,拍着他的肩膀说喜欢他,眼神看起来很真诚。可不到三个月,对方就在酒会上抱着一个娇小的Oga跳舞,还小声对朋友说:“我要的是能安慰我的人,不是让我每晚都觉得不如他的指挥官。”
后来,这样的话他听过很多次。
“你不像是个Oga。”
“你的信息素让人害怕。”
“我喜欢强者,但不想活得那么累。”
他们嘴里的“喜欢”,其实不是爱,而是想赢。等真的靠近了,才发现这份强大不是用来仰望的,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于是转身走开,去找会撒娇、会哭、会靠在怀里发抖的Oga,好让自己重新觉得被需要。
陆烬靠着沙袋坐下,背贴着冰冷的皮革。沙袋破了口,里面的填充物漏出来,堆在脚边。他看着染血的拳套,忽然想起凌昊塞给他的那块屏蔽器。现在它就在作战服口袋里,边缘不整齐,像是手工磨过的。
他拿出来,放在手里。
这不是机器做的,也不是基地发的那种标准件。凌昊用了三天时间,没用任何机器,亲手做出来的。
为什么?
以前也有人送过东西。香水、围巾、高级抑制剂礼盒——那些都是礼物,包装好看,可以拿给别人看。但从没人做过这种东西。一个没名字、不能炫耀、也不会被人知道的小零件。它的作用只有一个:保护他不被追踪。
不像讨好,也不像试探。
更像是……一种坚持。
陆烬闭上眼,想起任务中的一幕——他低血糖发作,动作慢了一点,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一颗薄荷焦糖。凌昊动作太快,石头和艾米都没发现。事后他问为什么,对方只是笑了笑:“你打架比我想象中麻烦,要是中途晕了,我不是白跑一趟?”
可真是怕他影响任务吗?
如果是别人,凌昊根本不会管。但他记得他爱吃糖,会在他旧伤疼的时候强行喷药,会在爆炸时张开电光罩把他护在身后,然后笑着说“英雄救美人也不错”。
那些时候,凌昊从没把他当成必须完美的队长,也没把他当什么传奇人物。
他只是接受了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