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皇后娘娘习武,身子骨极佳才得以足月诞下太子,大公子体格大,这般身量八月过半早產实属正常。”
钱御医收到宣王的眼神示意,接话道:“肃王妃所言甚是,婴孩体量过大,部分不会足月生產是常事。”
有他们开头,其他人不管真心假意也跟著说起了曜哥儿和太子有多肖似。
面相有多好之类的话。
元隆帝不在意他们的真心假意。
收回孙子,他睨向魏嬪。
“你还有何要说”
魏嬪没什么想说的。
或者说,她想说的其实有很多,但她不会说也不能说,她终究不愿失了体面。
从计划这场戏开始,她下定了决心。
她胸有成竹。
和曾经算计裴玄徽,算计其他人一样,魏嬪以为这些计划將会天衣无缝。
即便中途有变,她也能像从前的很多次那样有惊无险或是化险为夷。
可要说她怕吗
魏嬪当然怕过。
她的娘家不在京里,她的儿子儿媳鞭长莫及,她的孙儿孙女还没长大成人。
她一旦失败。
他们一大家子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想救儿子儿媳出来,想亲眼看到孙子们长大,她就必须要动起来。
可惜终归今时不同往日。
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他们能做的也实在太少,所以意外才接二连三。
所以才,大势已去。
魏嬪之前也以为等到这一刻真正来临时,自己可能会崩溃,会歇斯底里。
可怪的是,她此时竟有种莫名的解脱感。
她环视一圈殿中眾人。
又看看元隆帝,再看看裴皇后,视线又在太子、槛儿与曜哥儿身上往返。
最后落在抱著曜哥儿的元隆帝身上。
为妾三十年。
她对这个男人始终只有逢迎作戏吗
不。
魏嬪想,她应该是爱过他的。
年少不知事的彼时,被一个年轻英俊,尊贵无比又战功赫赫的男人宠著。
即便她的理智清楚不能对他动心。
不能爱上他。
她的心跳也会不受控制地为他的靠近而加速,为他的亲近而脸红。
她也曾想,只要他一直宠她,只要他心里有她,做妾她也是满足的。
可惜,他的心里装的只有裴玄徽。
听说他十六岁便与裴玄徽定了亲,他们一起练武,一起跑马,一起上战场。
裴玄徽在他面前能隨心所欲,而他不准许任何一个妾对裴玄徽不敬。
他登基时已年近不惑,明明信王那时快及冠了,老二老三也都大了。
他却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明明裴玄徽早被断言今后不能生了,他却仍等著她给他生个嫡子出来。
裴玄徽果然给他生了个嫡子,而他也果然早早就立了那崽子为储。
魏嬪知道,帝王的作为不能以男女情爱来囊括,可谁叫嫉妒乃人性呢。
从那崽子成了太子开始,被她掩藏在內心深处的嫉妒就如同滔滔江水。
她不再对他心动,也不再甘心为妾。
然而妻妾之间的这道鸿沟,她似乎这辈子都不能跨越,她摔得粉身碎骨。
连带她的儿孙一起。
“宋槛儿。”
魏嬪抚了抚鬢角,忽然看向槛儿。
神色平和,声音也平和。
“你爱太子”
槛儿一怔。
其他人也愣了愣,不懂这个节骨眼儿魏嬪怎么突然问宋良娣这么个问题。
魏嬪没理会他们之中任何一道目光,也没等槛儿应声答话便继续道:
“生得俊美又有权有势身份尊贵的太子独宠你,让你生下他的长子。
又能在眾人面前护你周全,为你请命,你没法不爱,没法不对他动心吧”
“可惜,你是妾。”
“退一万步说,將来你能被扶成妻,也会有形形色色的妾跟你抢宠爭权,是时你回过头来想此时此刻。”
“只会觉得是笑话一场。”
说完,她倏然一笑转向元隆帝,“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