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刚过。
应天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今日三楼整个天字层却被包了下来。
天字一號房內,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偌大的包间里,聚集了应天城內大大小小十几家酿酒坊的老板,几乎囊括了全城八成的酒业生意。
这些人平日里或许互有竞爭,但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
一个时辰前,主位空悬。
一个时辰后,主位依然空悬。
而下首第一位,坐著的正是金樽坊的老板,金有酒。
他面色阴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著昂贵的梨木桌面,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在场眾人的心坎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干坐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窗外的日头从正当中开始微微西斜,桌上的香茗早已换过三巡,此刻也已凉透,可今日做东的那位正主——叶修,却连个影子都没见著!
“砰!”
终於,一个脾气火爆的中年老板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盏乱响!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叶修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失势的皇子!侥倖得了些圣眷,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竟敢如此摆谱,將我们这么多人晾在这里一个时辰!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就是!太不像话了!”
“金老板,我看这叶修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分明是故意羞辱我等!”
“要不……咱们乾脆散了得了何必在这里受这窝囊气难不成真被他牵著鼻子走”
“对!散了散了!看他叶修一个人唱这齣独角戏!”
……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眾人议论纷纷,大多面带愤慨,起身欲走者不在少数。
金有酒看著躁动的眾人,眉头紧锁,心中虽然同样怒火中烧,但却比旁人多了几分沉得住气。
他抬手虚压了一下,沉声道。
“诸位稍安勿躁!”
“既然来了,不妨再等等看。”
“老夫也想亲眼瞧瞧,他叶修今日究竟能玩出什么样来!”
“此时若走,反倒显得我等怕了他!”
就在眾人犹豫不决,去留两难之际——
“吱呀——”
包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剎那间。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
叶修一身湖蓝色锦袍,脸上带著慵懒閒適的笑意,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进来。
他的左右两侧,跟著的正是嫵媚动人的李师师,以及温婉大气的女厨神黄埔玲瓏。
“哟,各位老板都在呢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叶修仿佛没看到眾人脸上压抑的怒火,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刚刚有点儿要紧事,一时耽搁了,让各位久等了,恕罪,恕罪!”
他嘴上说著恕罪,可那神態语气,哪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然而。
当眾人看清他的脸时,脸上的愤怒瞬间更旺,甚至脸都有些扭曲了!
他们见到了什么
那个王八蛋的左侧脸颊上,赫然印著一个唇印!
那口脂的色泽和印痕,分明是刚印上去不久!
他所谓的要紧事……
竟然是这个!
在场的都是过来人,谁还能不明白他刚才去忙活什么要紧事了
让他们一帮有头有脸的老板苦等一个多时辰,结果他居然是去和女人廝混,甚至……
还带著这“战利品”大摇大摆地来赴约!
霎时间。
一种被轻视和侮辱的感觉,涌上所有人心头!
几个刚才就拍桌子的老板气得脸色通红,鬍子都快翘起来了,差一点就当场破口大骂!
金有酒的脸色更是黑得如同锅底,怒不可遏的开口了。
“叶公子!”
“这些虚礼就免了!废话也不必多说!”
“你如此兴师动眾,將应天城內同业诸位全都请来,不会只是为了炫耀你的风流韵事吧”
“直说吧!你今日,究竟意欲何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在叶修身上,包间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叶修仿佛没看到眾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坐下,李师师和黄埔玲瓏则一左一右,安静地立在他身后。
他拿起桌上凉透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各位老板在应天城混口饭吃,也都不容易,这个……我明白的。”
这话一出。
原本剑拔弩张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怒容僵住,转而变成错愕和不解。
金有酒眉头紧锁,狐疑地盯著叶修。
这小子……
难道是想认怂
摆出这么大阵仗,晾了我们一个多时辰,最后就为了说句软话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疑竇丛生之际——
叶修微微一笑。
那笑容温和,却莫名地让在场所有老板心头一跳,生出极其不妙的预感。
“所以,为了避免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乃至整个应天城的酿酒行当,在未来被衝击得土崩瓦解,血本无归……”
“我决定,做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
他顿了顿,仿佛在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就是——”
“你们的酿酒坊,我都要了。”
包间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金有酒等人先是愣了一下,大脑似乎没能立刻处理这句话的含义。
隨即,他们恍然大悟……
叶修这不是认怂,他是想购买,兼併他们的酿酒厂!
一时间。
有一些小作坊的老板,心中大动。
虽然被兼併也绝非他们所愿,但若价格合適,或许……
也不是不能谈
总比被他用“忘忧酒”彻底挤垮要强吧
当即就有一个坐在末座的小作坊主,带著一丝期待和试探,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叶公子,您是想……出价收购我们所有人的酿酒作坊”
“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