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澜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看着身边蜷缩着、睡得正香的顾超,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和无奈,仔细替她掖好被角,在他额头留下一个轻吻,这才换上便装,悄然离开招待所,去与当地的接头人员汇合,投入到紧张而危险的侦查工作中。
几乎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超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哪还有半点睡意。他利落地爬起来,揉了揉还有些酸软的腰,嘴里小声抱怨了一句“禽兽”,脸上却带着一丝甜意。
他知道姜澜的工作性质,不能打扰,但他顾超也不能干等着。朱涵那个女人就藏在这片地方的某个角落,像条毒蛇,不把她揪出来,他和姜澜永远没法真正安心。
哼,明的不行,我来暗的!
顾超对着镜子,熟练地给自己化了一个略显成熟、不那么扎眼的妆容,换上了一身当地常见的、颜色暗沉的衣裤,戴上了假发,戴上顶宽檐草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外来打工妹或者小商贩。
他没有漫无目的地乱逛,而是选择了几个关键地点:
集市茶馆:这种地方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处,消息最为灵通。她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坐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那些脚夫、小贩、以及一些看起来游手好闲的人的闲聊。话题多是些生意往来、家长里短,偶尔也会夹杂着对某些“来钱快”行当的隐晦提及。
廉价旅馆和车马店:打听最近有没有形迹可疑的生面孔,特别是那种看起来不像游客、也不像正经生意人,却出手阔绰,或者带着不明身份“同伴”的。
靠近“涵翠阁”的周边店铺:顾超不敢直接去朱涵的店门口晃悠,而是在相邻的杂货铺、小吃摊假装买东西,状似无意地和店主攀谈,打听那家翡翠店老板娘的为人、生意情况,以及平时都和些什么人来往。
顾超脑子活络,嘴巴也甜,又会来事,偶尔买点小东西,很快就能和当地人搭上话。他刻意模仿着带点口音的普通话,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想来边境找点活干、或者打听有没有便宜翡翠渠道的外地女人。
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在茶馆,他隐约听到有人低声抱怨,说最近“上面”查得严,“货”不好送,价钱也压得低。虽然语焉不详,但结合姜澜的任务,顾超心里有了猜测。
在车马店,老板娘絮絮叨叨地说,前几天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带着几个眼神呆滞、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来住店,只住了一晚就走了,神神秘秘的。
最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在“涵翠阁”隔壁杂货铺,老板娘撇着嘴说:“那个涵老板娘啊,生意是好哦,穿金戴银的!就是为人傲气得很,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过他店里晚上经常有男人进出,看着就不像好人……哎,姑娘,你可别去她那买翡翠,听说宰人狠着呢!”
晚上经常有男人进出……看着不像好人……
顾超默默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
傍晚,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招待所,刚进门,就被守在那里的姜澜一把拉过去,上下打量,脸色很不好看:“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回来没看到你,差点……”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了他的后怕和怒气。
顾超连忙拿出今天“侦查”到的成果,像献宝一样小声汇报了一遍,最后强调:“我很小心的!没暴露!你看,这不就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了嘛!”
姜澜看着那亮晶晶求表扬的眼睛,听着顾超条理清晰的叙述,心里的火气渐渐被惊讶和一丝骄傲取代。他的超超,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和勇敢。
他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语气缓和下来:“下次不许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要出去,等我回来,我陪你去,或者安排人跟着你。”
“知道啦!”顾超窝在他怀里,乖巧应声,心里却琢磨着,明天该怎么换个法子,继续他的“情报搜集”大业。
夜幕降临,边境小镇华灯初上,“涵翠阁”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朱涵坐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流,嘴角带着掌控一切的冷笑。
顾超连着几天在外打探消息,自认为做得隐蔽,却不知在这盘根错节的边境地带,陌生面孔的频繁出现和刻意打听,早已引起了某些“地头蛇”的注意。而这些人里,恰好就有向“涵翠阁”定期“供货”的蛇头手下。
这天下午,顾超又在一家小吃摊前,假装和摊主闲聊,旁敲侧击地问起附近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活计,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涵翠阁”后院。她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蹲着抽烟、眼神浑浊的男人,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
那男人掐灭烟头,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径直走进了“涵翠阁”的后门。
没过多久,正当顾超觉得今天没什么新收获,准备返回招待所时,两个穿着普通工装、却身材壮硕的男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她的去路。
“妹子,打听个路。”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