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磨花魁?”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愣在原地,眼神闪烁,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干笑两声:“啊……须磨花魁?她……她确实是艳名远播,才情了得……不过……”他搓着手,试图转移话题,“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京极屋如今名声最盛、最受追捧的,当属蕨姬花魁!那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至于须磨……她,是艺伎出身,向来只卖艺,从不……从不待客的……”
“无妨。”白鸟岩打断他,语气坚定,“小生专为须磨花魁的琴艺而来,只求一见,聆听一曲,别无他念。还请老板成全。”他目光如炬,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老板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心中哀叹:完了,这金元宝是抓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换上愁苦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板:“伊达公子!实不相瞒!不是老朽不愿如您的意!是……是须磨花魁她……她前些日子,可能是思乡情切,忍受不了这楼里的生活……她……她偷偷逃走了啊!”他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只在她房里找到一本日记,上面写满了思乡之情……看完才知她早已存了逃走的心思……唉!让公子失望了!还望公子恕罪!”
白鸟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板,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看穿。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股无形的冷意。
“也罢。”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看来是小生与须磨花魁缘浅。今日叨扰了,感谢老板招待。”他语气冷淡,不再看地上的老板一眼,转身便拉开纸门,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隐约传来老板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一群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客人都留不住!废物!”
……
白鸟岩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缓缓走下,心中烦闷异常。钱花了不少,却几乎一无所获。须磨小姐“逃走”的说法也是疑点重重。更让他懊恼的还有一点,他还破了蝴蝶忍交代的告诫,顿时,白鸟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走到一楼大厅,喧嚣的人声和脂粉气扑面而来。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紫藤花之家清静片刻。就在他即将踏出京极屋大门时——
“当当当……”
一阵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叩击声,如同玉珠落盘,突兀地从他头顶上方的楼梯处响起。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楼下的嘈杂,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敲打在人的心弦上。
“这位小哥,还请留步。”
一个慵懒、娇媚、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响起,如同羽毛轻轻搔过耳廓,让人心头一颤。
白鸟岩脚步一顿,循声回头望去。
只见在二楼通往三楼的雕花楼梯转角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款款拾级而下。
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以黑色为底、点缀着大片大片如同燃烧火焰般赤红色彼岸花纹样的振袖和服。宽大的袖口和长长的衣摆如同盛开的墨色牡丹,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她的发髻梳得极高,一头乌发如同云堆雾绕,点缀着数支赤金点翠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步摇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的妆容与其他游女截然不同。粉底依旧雪白,却薄而透,隐约可见肌肤本身的细腻光泽。脸颊和眼尾的胭脂是更为深邃、近乎血液凝固后的暗红色,勾勒出妖娆的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狭长上挑的凤眼,眼尾被刻意拉长,涂着金粉,瞳孔是极其罕见的绿色!此刻,那双眼瞳正饶有兴致地、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牢牢锁定在白鸟岩身上。
她的唇色鲜红,如同熟透的浆果,嘴角微微上翘,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勾魂摄魄的弧度。
最令人侧目的,是她脚下踩着的木屐——三枚齿下駄!那极高的鞋跟,让她本就高挑的身姿更显修长挺拔,如同鹤立鸡群。她微微踮着脚尖,用那高耸的鞋跟轻轻叩击着木质楼梯,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如同敲在人的心弦上。每一次叩击,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和掌控一切的慵懒。
她就那样斜倚着,姿态随意却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黑色的和服,碧色的眼眸,鲜红的唇瓣,雪白的肌肤,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既有着花魁的绝代风华,又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蛇般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京极屋最富盛名的花魁——蕨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