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位于庞府东南角,临水而建,引活水成曲池,取曲水流觞之雅意。
与主宅相望,确保私密,又避免完全隔绝。
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访,往往就住在这里。
今夜是给另外三家小娘子准备的,原本能有一场春日茶会,白墙青瓦,飞檐轻挑,不饰朱漆,窗外海棠纷落,四女促膝长谈,也是美事……
结果被凶案破坏。
而当庞令仪接近厅外,发现灯火还亮着。
她并未走入,立于窗外,就听三女的声音飘出:“……也不知是哪个江湖贼子,竟敢在少师府中行凶,明日怕是又有六扇门忙的了!”
“我看不见得,死者的是令仪舅爷的随从,庞府不见得会通报六扇门……”
“这是庞府内务,我们不该多问,只是可惜了那昔颜花,当真具有奇效么?”
“有奇效就不会拿来杀人,而是偷走啦!或许就是那个人以前骗了人,又想来京师行骗,才会遇害呢!”
人以群分,呼延灼华三女都颇有见识,才能与庞令仪结成闺中好友。
而一场血淋淋的凶杀案,顿时让她们从永葆青春的美梦里惊醒,审视这突然出现的奇花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话说我刚刚又看见戒色大师了……”
庞令仪仗着武功高强,美美偷听了半晌后,等她们转向讨论师兄的美貌,暗哼一声,这才朝着房间走去。
作为贵客,呼延灼华三女各带两名婢女入住,刚刚在厅中,身边各站着一位服侍,屋内应该还有一人。
庞令仪脚下无声,一路经过王小娘子和吕小娘子的屋外,都听得里面有一道呼吸。
唯独来到呼延灼华的屋外时,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灼华带在身边的婢女,一是弦歌,刚刚站在厅内的就是,她从小跟在灼华一起长大,以前入庞府时,带的都是她;’
‘另一位则十分陌生,第一次带来,在内宅里,听灼华唤其‘玉勒’。’
‘这位‘玉勒’,此时应在屋内铺床叠被,等待她家娘子回来,现在去了哪里?’
庞令仪凤目微微眯起,闪身而入。
确定了本该留在房内服侍的婢女,此时居然不见踪迹,心中顿时有了目标。
她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直接埋伏,而是选择离开。
直接去往前院。
搬救兵。
“小妹,你怎么来了?”
夜色如墨,前院的人声渐稀,二哥庞旭进进出出,马上发现了这位妹妹的身影。
庞令仪正色道:“我发现了凶手的端倪,不敢妄动,你去邀大师来一起擒凶!”
“哦哦!”
庞旭马上兴奋起来,匆匆入内,不多时带着展昭来到面前。
听了师妹的分析后,展昭微微颔首:“这位呼延家的婢女,确实有不小的嫌疑。”
庞旭摩拳擦掌:“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拿人啊!真要是贼子,呼延家不会包庇的!”
庞令仪奇道:“二哥你也要一起去吗?”
庞旭:“?”
展昭道:“二公子不要误解,令妹之意是贼人武功高强,同去怕你有失。”
庞旭:“……”
谢谢大师,但你不解释,我的心会好受些!
最后庞旭只能目送展昭和庞令仪离开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一定要练就一身好武功,不再让人瞧不起!
展昭和庞令仪还真没瞧不起对方,都一流之下了,还有什么好瞧不起的,并肩朝着漱玉轩而去。
路上没了外人,庞令仪终于有机会问了:“师兄,你为何取这么一个法号啊?”
“这不是我的法号,是临时法号。”
展昭避无可避,唯有纠正错误。
庞令仪眸中荡起亮色,唇角轻扬:“这么说来……不日便能撤去了?”
“自然如此。”
弄清案情的前因后果,他回去把易容一卸,戒色大师就成为一个传说了。
计划通。
庞令仪也放心了,只要师兄不是暗示就好,心思完全转回案件中,低声道:“如果‘玉勒’真是凶手,这人的手段是不是太马虎了些?”
墨娥的事情是可能被忽略过去的,但只要双方一对峙,马上就会知晓有人冒充了庞令仪发号施令,再顺藤摸瓜,对方就有暴露的危险。
相比起那些滴水不漏的凶手,对方的做法是不是太糙了?
“不要掉以轻心,先拿了人再说。”
展昭没有贸然评价。
两人脚程极快,半盏茶不到,就回到了漱玉轩屋内。
眼见屋内没人,庞令仪松了口气,耳语道:“她还没回来,师兄,我们躲起来吧!”
躲在哪里呢?
想想还怪期待的……
展昭目光一扫,则落在一处:“你之前离开时,床上有张纸条么?”
“什么?”
庞令仪脸色一变,掠到床边,发现当真有一张字条静静躺着。
上面又是八个字:“恩将仇报,妄图擒我?”
“对方发现了!”
庞令仪大为惊讶。
她已经足够谨慎,意识到不对劲后,没有自己留下设伏,而是将武功更厉害的师兄请来,结果就在这过程中,被对方识破了?
而且全程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展昭则看着这张纸条的厚度,再凑近仔细嗅了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莲花宝鉴》上看过的一种手法,开口道:“去拿一盏烛灯来。”
庞令仪照办,就见师兄卷起纸条,在烛火上方缓缓地烤了烤。
在两人的注视中,纸条的背面徐徐浮现出字迹。
依旧是八个字——
商素问友,白晓风留!
“此人果然自称是商姐姐的朋友……等一等!”
庞令仪俏目瞪大:“白晓风?‘玉勒’居然是‘天下第一神偷’白晓风假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