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就是杀生戒的存放地?”
“不错!这是我大相国寺的禁地,小师弟切记跟在我身后!”
戒闻的行动力极强,眼见有了大好时机,当机立断地带着展昭来了禁地。
说是禁地,但大相国寺本就处于京师的中心位置,是繁华京师中的金碧伽蓝,星罗禅院,在环境的限制下,只能往下深挖。
跟着戒闻入了一座经阁,走过暗门后,两人就开始步入明显朝下延伸的石阶。
展昭目露好奇与思索。
历史上北宋京城的下方,还有四通八达的排水系统,被称作地沟网。
那不是特意营造的,而是因为随着历朝历代水位变化,原本的旧城池被埋在了新城池
战国地层经过时代变迁,就成为了地沟水路,有乞丐、流民、盗匪聚集,称之为无忧洞。
但这个世界显然没有这样的存在。
以京师武林正道门派的强横,根本不可能放任贼人在眼皮子底下聚集。
那和恶人谷开在京师有什么区别?
但没有无忧洞,不代表京师就没有地下结构。
展昭跟着戒闻一路往下走,觉得这个禁地,就应该是位于汴京的地下结构中。
正想着如何提醒一下师兄,要小心周围的结构,别被天下第一神偷打个洞钻进来了,神情突然一凝。
“嗯?”
他感受到,前方有八道沉凝浩大的气息。
“师弟莫虑,里面是八位护法僧看守。”
戒闻说了一句,缓缓推门石门。
八名相貌各异的僧人盘坐,均闭目合掌,犹如泥塑。
展昭通过气息判断,这群人皆是超一流高手,比他也差不了太多。
戒闻认为,大相国寺武道人才凋零,错也没错。
错的地方是,相对于整个武林,大相国寺依旧称得上强者如云。
单单就这八位护法僧,每一位拿出来,小门小派的掌门人都不是对手,现在居然用来守卫禁地,寸步不离,简直奢侈。
没错的地方则是,跟大相国寺自己的巅峰时期相比,那确实下坡路了,宗师和准宗师的数量大为减少。
当然宋辽国战之后,各方或许都是如此。
不然的话,辽国也没必要处心积虑,布置真假赵无咎的局,直接一堆宗师杀过来便是。
回到护法僧身上。
戒闻双手合十,对着他们郑重行礼后,才低声道:“这些多为持字辈师叔,戒字辈的也多为我的师兄,自愿在此枯坐,就是为了确保佛兵万无一失。”
实际上,平日里守在这里的,只有四名护法僧,且是两两轮值看守。
也就是收到了白晓风的盗宝预告,才八大高手齐出。
即便吃斋如厕,也只一人离开,其他七名高手守护佛兵。
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但至少在六名负业僧回寺,经过这一轮“受戒”之前,都是如此。
戒闻行礼完毕,默默上前。
即便他行为正常,又带着展昭上前,当展昭靠近,也忽觉足下一沉——
八道气机如金刚锁链缠缚而来,空气骤然凝结如铁板。
他没有硬抗,而是催动六心澄照诀。
霎时梵唱隐隐,那排山倒海的气劲瞬间似清风拂面,徐徐消散。
压力一空。
一众护法僧一动不动,眉宇间浮现出认可之色。
你过关!!
戒闻毫不意外。
他对于展昭如此看好,也不是单纯的认可师父的决策。
大相国寺里,能从《清净如来藏》中领悟出上乘心法的不在少数,但似展昭这般快、这般彻悟的,从小感悟佛法,耳濡目染的都不多见,更何况半路出家。
这确实是慧根。
展昭也觉得自己有慧根。
在他看来,一法通万法通,佛法道法功法,都是对于人体奥秘,天地自然的一种感悟。
通俗的说。
厉害的人修炼什么都厉害。
这也是万绝尊者能七榜皆通的原因所在吧。
而通过了护法僧的考验,正式穿过石门后,期待中一件造型独特,吸引人目光的佛兵并没有出现。
首先涌来的,反倒是一股不适感。
“唔!”
展昭脸色变了。
他的气血开始翻腾,真气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凝炼的十三个窍穴最为明显。
戒闻的脚步也变得缓慢,苦笑着开口:“师弟明白了吧,若非杀生戒有此奇效,也不必存于此处看守了。”
展昭道:“具体是何奇效?”
戒闻道:“轻则烦躁难安,气血沸腾,重则真气错乱,异相纷呈。”
展昭:“……”
你确定这不是和氏璧?
神物有类似的功效,倒也罢了。
但和氏璧是玉玺之用,影响气血真劲,杀生戒是一柄兵器啊,这谁能持之使用?
怪不得被当成负业僧的测试器了。
“噌——”
两人说话之间,终于开启了最里面一扇石门,一声奇异器鸣传入耳中。
“杀生戒”摆放在石室中央的刀架上。
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刃长二尺三寸,宽约三指。
厚重的刃身呈现出一种暗沉色调,既非金属的冷光,亦非木质的温润。
再细细瞧,表面布满树皮般的皲裂纹路,每一道裂痕中隐隐透出暗红色的细线,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脉动。
刃口钝厚无锋,看上去并无杀伤力。
但刃柄又缠裹着一段褪了色的袈裟,柄尾坠着一枚小巧的青铜铃,铃舌竟是一截枯骨状的物什——
器鸣声隐隐就是从中发出。
“这是佛骨舍利。”
戒闻沉声道:“前唐之物,据说是达摩祖师留下的舍利子,具有无穷妙用!”
展昭倒是知道佛顶骨舍利。
指的是释迦牟尼的头顶骨。
据传两千五百年前释迦牟尼涅槃,火化后弟子们从灰烬中得到了一块头顶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骨和若干颗真身舍利子。
供奉在南京牛首山佛顶寺的佛顶骨,是后世的唯一一枚。
而在武者的世界,达摩祖师无疑更亲近,作为禅宗之祖,大相国寺拜他亦是正常。
且不说舍利子这种难以考据之物,展昭强忍着体内的不适,观察着这柄佛兵。
只觉得整把兵刃中,散发着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血腥的异味。
目光盯得久了,那刃身似乎如同活物般开始震颤,耳畔渐渐响起一种诡异的重音——
一边是庄严的梵唱诵经声,一边却是撕心裂肺的惨嚎。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竟诡异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