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泼洒在第九城的残垣上,砖面被晒得滚烫,指尖刚触到就猛地缩回,连空气都带着焦土的灼味,吸一口都烫得喉咙发紧。
陆云许趴在破屋的横梁上,脊背弓得像张绷紧的弓,七彩应龙袍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虹光,把阳光拆成千万缕,顺着横梁的阴影流淌,巧妙地将他的气息与周遭光影融为一体 ——
他连呼吸都压到极致,气沉丹田,只让胸腔微微起伏,若不细看,谁也想不到这团 “光影” 里藏着个带伤的活人。
左臂的绷带早被汗水浸透,黏在渗血的伤口上,灼痛感顺着皮肉往上窜,钻得骨头缝都疼。
丹田内的金丹更不消说,像被烈日烤得发烫,裂缝处的钝痛一阵紧过一阵,他只能咬紧牙关,舌尖抵着上颚,把疼意硬生生咽下去,连睫毛都不敢抖一下 ——
稍有异动,就会被空中的修士察觉。
远处的马蹄声先像闷雷滚过荒原,渐渐近了,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碎石子在砖缝里 “簌簌” 跳动,连横梁都跟着轻晃。
燕云军的主力终于到了。陆云许眯眼透过梁间的缝隙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
一百余名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玄色铠甲上还沾着沿途的尘土与血渍,甲片碰撞的脆响混着马蹄声,像一把重锤在敲打着空城的寂静;
二十余名修士悬浮在空中,青色的灵力护罩像半透明的蛋壳,边缘泛着冷光,手中的法器 ——
长剑、法杖、短刃,各闪着各异的光芒,在阳光下刺目得很;
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黑马,马鬃杂乱,鼻孔喷着白气,他身上的玄铁重铠镶着狰狞的兽首,肩甲上的狼头獠牙毕露,手中握着柄开山斧,斧刃上的血渍还没干透,暗红的痕迹顺着斧面往下淌,滴在马背上,瞬间被晒干。
正是昨晚被他用陷阱杀死的燕云先锋官的哥哥。
此刻他眼眶通红,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为弟弟的死红了眼。
“把城围起来!”
先锋官猛地勒住马缰,黑马前蹄腾空嘶鸣,他抬手将开山斧重重劈向地面 ——
“砰” 的一声闷响,碎石飞溅,砸在断墙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
“一寸一寸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找出来!”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撕裂般的暴怒。
“老子要亲手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给我弟报仇!”
骑兵们立刻分成十队,动作粗鲁却整齐,举着长枪钻进一条条窄巷。
枪尖戳着断墙的裂缝,“咚咚” 的声响此起彼伏,砖屑簌簌往下掉;
遇到破屋就一脚踹开,门板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有的士兵甚至蹲下身,用枪尖扒拉瓦砾堆,连老鼠洞都要戳两下。
空中的修士则缓缓展开灵力,淡青色的灵力波纹像水浪般扩散开来,扫过每一处阴影。
波纹掠过断墙时,能看到墙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
掠过瓦砾堆时,尘土被掀得漫天飞;
连陆云许藏身的破屋都没能幸免,灵力波纹擦着横梁掠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过,应龙袍的鳞片瞬间收紧,将他的气息压得更沉,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却依旧强迫自己保持不动。
这些修士的灵力感知远比普通士兵敏锐,连藏在砖缝里的老鼠都逃不过,更别说一个活人。
陆云许屏住呼吸,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缕冰系灵力,压在金丹裂缝处,缓解那钻心的疼 ——
他知道,这场潜伏比昨晚的陷阱战更凶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陆云许指尖轻轻触碰横梁的枯木茬,东乙枯荣经的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 ——
原本干枯开裂的木梁,纤维瞬间舒展,嫩绿色的新芽像被唤醒的春芽,“啵” 地冒了出来,藤蔓顺着梁木缠绕,细刺带着莹润的光,眨眼间织成一张翠绿的网,将他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连呼吸的气流都被藤蔓的生机掩盖。
当一道灵力波纹扫过屋顶时,藤蔓的鲜活与周围残垣的死寂形成奇妙的 “和谐”——
修士的目光掠过,只当是战后雨水滋养出的野植,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飞向别处。
“嗡 ——”
一名修士落在破屋的屋顶,靴子踩在瓦砾上发出 “咯吱” 的脆响,碎瓦渣顺着屋檐滚落。
他低头扫了眼屋内,空荡得只剩断桌残椅,刚要转身跟上同伴,横梁上的藤蔓突然像潮水般分开 ——
陆云许像片失重的枯叶,握着沙灵剑从空中坠下,黑色魔气顺着刃口蔓延,带着蚀骨的寒意,直劈修士的天灵盖!
修士慌忙展开灵力护罩,“滋滋” 声瞬间炸响 ——
魔气像强酸般黏在护罩上,原本莹白的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缕缕青烟。
他瞳孔骤缩,刚要抬手调动玉笛法器,剑刃刃口已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溅在藤蔓上,竟被嫩绿的新芽瞬间吸尽,叶片泛出诡异的暗红,茎秆也粗壮了几分。
陆云许接住掉落的玉笛,随手扔进怀中的逆灵珠 ——
暗紫色的珠子瞬间亮起,法器内的灵力被强行抽离,连修士残留的气息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他借着踏云麒麟袍的风劲,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像片羽毛飘回屋顶,躲进另一处断墙的阴影里。指尖快速结印,四季剑意的 “春之韵” 与御木道灵力交织,顺着地面渗入土中 ——
“嘶啦!”
两道碗口粗的荆棘突然从巷口的碎石堆里窜出,像两条暴怒的绿色鞭子,死死缠住两名骑兵的马腿!
战马疼得直立嘶鸣,前蹄腾空踢踏,骑兵被甩在地上,刚要爬起,荆棘的尖刺已刺穿他们的裤腿,扎进皮肉里,鲜血顺着刺尖往下淌。
“怎么回事?哪来的荆棘!”
骑兵们惊呼着挥刀砍向藤蔓,可荆棘砍断一截,断口处立刻冒出新的嫩芽,瞬间又长粗几分,很快就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连风都透不过。
空中的修士见状,纷纷调转方向,法器对准地面的荆棘就要释放灵力。
陆云许却已举起沙灵剑,御金道的灵力顺着剑身流转,剑刃泛着能斩断精铁的锐芒 ——
“咻!咻!”
数道剑气从剑尖射出,像银色的闪电,穿透两名修士的灵力护罩,精准刺中他们的丹田!
修士们惨叫着从空中坠落,砸在荆棘丛中,刚落地就被藤蔓缠住脚踝,越挣扎缠得越紧,尖刺扎进皮肉,疼得他们浑身抽搐。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老子出来!”
先锋官见手下接连死伤,气得双目赤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催马冲向断墙。
开山斧凝聚起厚重的灵力,斧身泛着乌光,“轰隆” 一声劈在墙上 ——
断墙轰然倒塌,碎石飞溅,却只劈中一道影遁留下的残影,尘土扬得漫天都是。
“在你后面。”
陆云许的声音冷得像冰,突然从先锋官身后的阴影中现身。
七彩应龙袍的鳞片瞬间展开,像一面流光溢彩的盾牌,挡住开山斧的余威 ——
“铮!”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空气发颤,先锋官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裂开一道血口,开山斧险些脱手。
没等他反应过来,陆云许已握着沙灵剑,白虎攻杀术的杀招 “裂山斩” 骤然展开,镰刀刃口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刺他的后心!
“噗嗤!”
玄铁重铠像纸糊般被轻易穿透,黑色魔气顺着伤口渗入先锋官的体内,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经脉。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瞳孔里映着陆云许冰冷的眼神,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马背上,最终重重摔下马背,四肢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陆云许刚拔出剑,就听见空中传来修士的怒喝 ——
剩余的十八名修士已结成 “七星诛魔阵”,数十道灵力光刃在空中凝聚,泛着刺眼的白光,像密集的箭雨,对着他所在的位置齐射而来!
“应龙盾!”
陆云许低喝一声,七彩应龙袍的鳞片瞬间合拢,形成一道流光溢彩的护盾,鳞片碰撞的脆响与光刃的破空声交织。
同时指尖凝出御水道的灵力,水衍四时诀的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咔嚓” 一声,一道三尺厚的冰墙在身前凝结,挡住了大部分光刃。
可仍有两道光刃穿透冰墙与护盾,划伤他的右臂 ——
鲜血顺着袖子滴落,染红了应龙袍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红,疼得他手臂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