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矿道里的空气混着尘土、霉味和矿石的腥气,呛得人直咳嗽。
陆云许匍匐在狭窄通道中,胸口贴着凉得刺骨的泥土,每往前爬一寸,背上的旧疤就被凹凸的碎石磨得翻红,新伤的绷带早浸出暗红,血珠渗过粗布,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两名土系修士走在前面,掌心泛着淡褐灵力,小心翼翼松动前方土层 ——
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人勉强爬行,碎石块稍大一点就会卡住去路,要是砸下来,轻则堵死通道,重则把人埋在里面。
走在后面的阿土看着陆云许越来越慢的动作,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陆兄弟,歇口气吧!你后背的血都渗到外面了,再爬下去伤口得崩开!”
陆云许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块压缩麦饼 ——
这是林卫国给的干粮,他一直没舍得吃,手指捏着麦饼,边缘都被攥得发潮。
他咬了一小口,粗糙的麦渣剌得喉咙发疼,却还是慢慢嚼碎咽下去,勉强补了点体力。
“别停。”
他把麦饼递过去,指尖沾着泥土。
“天黑透了,他们警戒松,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们也吃点,等会儿搬粮食得靠力气。”
阿土和另一名修士掰了小块麦饼塞进嘴里,嚼得飞快,麦渣掉在衣襟上都顾不上拍。
又爬了两刻钟,前方的阿土突然僵住,耳朵贴在土层上,低声道:
“到了!上面是粮仓,能听见说话声!”
陆云许立刻凑上前,土块的凉意透过脸颊传来,上方的谈笑声、酒壶碰撞的脆响清晰可闻,还有人哼着跑调的燕云小调,显然守卫们正偷懒喝酒,压根没把 “地下可能有人” 当回事。
陆云许摸出枚冰符 ——
寒丝织的符纸凉得贴手,上面的《水衍四时诀》阵纹在指尖摩挲下泛着微光。
他把符纸轻轻贴在土层上,指尖凝聚仅剩的三成灵力,缓缓注入。
淡蓝色的寒气顺着符纸蔓延,悄无声息钻进粮仓的木柱地基,干燥的木柱先是泛白,接着结上薄冰,冰碴顺着木纹爬,木柱咯吱作响,却被冻得纹丝不动,连细微的震动都被锁住。
“动手!”
陆云许低喝一声。阿土两人立刻催动土系灵力,前方土层像水一样漫开,两人瞬间钻了出去。
短刃寒光一闪,他们同时捂住门口两名守卫的嘴,刀刃轻轻一抹,守卫连哼都没哼,软倒在地,血顺着喉咙往下淌,很快渗进泥土里。
陆云许忍着剧痛,用手肘撑着地面爬出来,刚站起身,右腿的伤口就传来钻心的疼,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粮袋,左手立刻凝聚冰系灵力,两道半尺厚的冰墙 “唰” 地升起,牢牢冻住粮仓另外两个出口。
冰墙泛着冷光,敲上去咚咚响,比石头还硬,短时间内根本打不开。
“快搬!优先拿压缩饼和肉干,别碰酒坛!”
陆云许对着两人喊,自己拄着粮袋,警惕盯着门口。
外面隐约传来周虎的喊杀声,兵器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 ——
正面突袭已经开始,燕云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粮仓里只剩最后三名守卫。
那三名守卫刚反应过来,就被阿土两人解决了,动作干净利落。
士兵们扛着粮袋,顺着破土的洞口往矿道里钻,粮袋摩擦着通道壁,发出 “沙沙” 的声响,尘土簌簌往下掉。
陆云许断后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一名燕云小校带着两名士兵,冲破正面缠斗,赶了回来。
“哪里来的毛贼!敢抢老子的粮食!”
小校手持长刀,咧嘴笑,露出黄牙,显然看见陆云许身上的绷带,认定他是软柿子。
长刀带着风声直刺陆云许胸口,他侧身堪堪躲过,右手的死神镰刀因灵力不足,挥得发沉,只能勉强抬起格挡。
“铛” 的一声脆响,长刀砍在镰刀柄上,震得陆云许虎口发麻,手臂都在发抖。
小校见状更嚣张,长刀横扫,直逼陆云许的腰腹 ——
那里正是旧伤,一旦被砍中,后果不堪设想。
陆云许眼中寒光一闪,左手瞬间凝聚出三寸长的冰刃,不顾手臂酸痛,猛地刺向小校的喉咙。
冰刃带着刺骨的寒气,快得像一道蓝影,瞬间刺穿小校的颈动脉。
鲜血喷溅而出,落在陆云许的衣襟上,很快被寒气冻成暗红的血珠。
“陆兄弟,快走!大部队要回来了!”
老石从矿道里探出头,手里扛着两袋粮食,急得直跺脚。
“粮袋都搬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云许点点头,转身钻进矿道前,又对着粮仓的木梁注入一道灵力。
冰碴顺着木梁蔓延,“咔嚓” 一声脆响,木梁不堪重负,粮仓屋顶开始坍塌,尘土和碎石纷纷落下,彻底堵死入口。
“走!”
他喊了一声,跟着老石往矿道深处爬,右腿疼得钻心,只能用左腿发力,爬得一瘸一拐,却没敢慢半分。
身后传来粮仓轰然倒塌的巨响,震得整个矿道都在微微颤抖,土屑掉在头上、背上,混着伤口的血,黏得难受,却没人顾得上擦。
爬回矿洞指挥中心时,陆云许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刚从洞口钻出来,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往前栽,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胸口的旧伤撕裂般疼,他闷哼一声,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周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指尖刚碰到后背的绷带,就被黏腻的血渍烫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陆云许胸口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顺着衣襟往下淌,连嘴角都沾着血丝,脸色白得像纸。
“快!拿止血丹来!”
周虎的声音带着颤音,手忙脚乱地把陆云许扶起来,让他靠在冰壁上。
“谁让你这么拼命?粮食抢回来就好,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林将军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