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发饷日,校场上挤满了排队领饷的士兵,粗布军装的身影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一片暗沉的灰褐色潮水,沉默地涌动着。
东侧高台上,先锋营军官李磊斜倚在雕花木椅上,一身镶金边的军装扎眼得很 ——
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晃得人眼晕,与士兵们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衣形成刺目的对比,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每个人心上。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莹白的标准灵石,温润的光泽顺着指腹流转,指尖漫不经心地在灵石表面摩挲,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仿佛眼前这些伸长脖子等饷的士兵,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
身后两名亲兵并肩而立,怀里抱着沉甸甸的布袋,布袋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的灵石边角却泛着暗沉的光,没有半分标准灵石该有的莹润。
士兵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一个个低着头快步上前领饷。
有人接过布袋,指尖刚捏了捏就僵住,眉头悄悄拧起,指腹摩挲着布袋里硌手的硬物,却没人敢出声 ——
布袋里的灵石不仅数量明显偏少,还大多布满细碎的裂纹,泛着灰黑色的光,死气沉沉,与护国军军规里 “新兵每月十块标准灵石” 的规定相去甚远。
有人悄悄掂量着布袋,指尖捏得发白,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快步离开。
谁都知道,李三石这个军需官在营里横行霸道惯了,手眼通天,得罪他,轻则往后的军饷被层层克扣,重则直接被安上 “扰乱军心” 的罪名,扔进柴房里打个半死,上个月那个质疑军饷的士兵,至今还卧在病榻上,没人敢去探望。
终于轮到陆云许。李三石斜睨了他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随手从亲兵手里抓过一个轻飘飘的布袋,像扔垃圾似的扔了过去:
“新来的?拿着,别磨蹭,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布袋在空中划过一道疲软的弧线,陆云许伸手稳稳接住,指尖刚触到里面的灵石,眉头便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标准灵石摸起来温润细腻,泛着莹白光泽,灵力波动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而这布袋里的灵石,不仅摸起来硌手,还透着一股冷硬的粗糙感,倒出来一看,七块灵石个个颜色暗沉,表面爬满细小的裂纹,灵力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是典型的 “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