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裹里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粗布男装:
浅灰色的短褂,深蓝色的长裤,布料粗糙,针脚也不算细密,是她逃到破庙的路上,从农户家的晾衣绳上 “借” 来的。
林月萱走到破庙唯一一面还算完整的铜镜前 ——
那镜子是神像前的供物,边缘缺了一块,镜面蒙着厚厚的灰。
她用袖口擦了擦镜面,露出模糊的倒影,然后抬手,将腰间别着的小银剪拿出来,“咔嚓、咔嚓” 地剪短了长发。
青丝落在地上,像断落的绸缎,她看着镜中头发变短的自己,眼神没有丝毫犹豫 ——
长发是女儿家的念想,可现在,她不需要念想,只需要能活下去、能报仇的伪装。
剪完头发,她又取出一条宽布带,紧紧束在胸前,将少女的曲线勒得扁平。
最后,她穿上那套粗布男装,系好腰带,再看镜中的自己:
眉眼清秀,皮肤因连日逃亡而显得苍白,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足以瞒过寻常人的眼睛,哪怕是护国军的招兵官,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 “少年”,会是林家唯一的幸存者。
她抬手理了理衣襟,将母亲留给她的短刀藏在腰带内侧 ——
刀身只有半尺长,却磨得锋利,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然后,她最后看了一眼破庙:
地上的青丝,墙角的神像,还有裙摆上未干的露水,都成了她与过去的告别。
“父亲,母亲,弟弟,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她在心里默念,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会混进护国军,找到那个统领,让他血债血偿,让林家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晨露渐渐停了,庙外传来远处军营的号角声,沉闷而有力。
林月萱深吸一口气,推开破庙的木门,走进了清晨的薄雾里。
她的脚步轻快却坚定,背影在薄雾中渐渐远去,像一株迎着寒风生长的野草,看似柔弱,却藏着能刺破黑暗的锋芒。
护国军的军营在前方等着她,那里有她的仇人,也有她唯一的复仇之路,而她知道,从穿上这套男装的那一刻起,过去的林月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为家族复仇的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