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钉在陈珩身上。酒吧内原本涌动的暗流瞬间凝固,所有或明或暗的视线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冲突中心。重金属音乐早已停止,只剩下特管局战术靴踏在金属地板上的清脆回响,以及能量武器蓄能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姜队步伐稳定地走到陈珩面前,她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压迫感十足。她甚至没有多看陈珩一眼,冰冷的目光先是在吧台第三个、第四个座位上扫过,又瞥向“女巫”消失的那条黑暗通道,眼神锐利如刀。
“带走。”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对着身后的队员挥了下手。
两名全副武装的队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住陈珩。他们的力量很大,动作标准而不容反抗。陈珩没有挣扎,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甚至可能给对方使用武力的借口。他只是紧紧攥着掌心那枚微凉的金属片,感受着它似乎与自己刚刚觉醒的、那微弱的精神力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他被带出“遗忘酒吧”,塞进一辆外表普通但内部加固过的黑色厢式车辆。车窗是单向的,内部没有任何把手。车辆无声地启动,汇入城市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
车厢内,姜队坐在陈珩对面,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审视着他。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只是去见一个人。”陈珩试图打破沉默。
“未经报备,接触未知高风险觉醒者,地点为非法聚集点。”姜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陈珩,你的24小时考虑期,因为你这次愚蠢的行动,提前结束了。”
陈珩心中一沉。
车辆没有返回白天去过的那个商务楼分局,而是驶入了一个位于地下的、更为隐秘的设施。经过数道需要生物识别和能量验证的厚重闸门后,陈珩被带进一间纯白色的审讯室。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同样的材质,散发着柔和的冷光,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桌椅都是与地面一体成型的。这里给人一种强烈的剥离感,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
他被要求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姜队坐在他对面,旁边还有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脑波监测仪的装置。
“开始记录。”姜队对空气说了一句,房间某个角落传来轻微的确认音。
“陈珩,现在,把你从进入‘遗忘酒吧’到我们出现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接触的所有人,对话的所有内容,一字不落,复述一遍。”姜队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不要有任何遗漏,也不要试图添加或修改。”
陈珩知道隐瞒关键信息是行不通的,特管局肯定有手段验证。他略一沉吟,选择性地讲述了过程:收到匿名信息,前往酒吧,遇到自称“女巫”的女人,对方提到了“源初信息涟漪”、“回响”、“灯塔”、“觊觎者”以及天际线集团的目的。他隐去了“女巫”关于他是“钥匙”或“坐标”的说法,以及那枚金属片的存在。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旁边的技术人员紧紧盯着手中的仪器屏幕,上面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当陈珩提到“回响”和“灯塔”时,姜队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当他提到“觊觎者”和天际线集团试图“复现”或“连接”时,姜队的指关节微微收紧。
“她去了哪里?”姜队问。
“不知道。她发现你们来了,就立刻从后面的通道离开了。”陈珩如实回答。
姜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分析他话语中的信息。技术人员对她微微点头,示意陈珩的生理反应没有显示出明显的说谎迹象。
“你认为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姜队突然换了个问题。
陈珩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我不知道。她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但目的不明。”
“目的很明确。”姜队冷冷道,“她在试图引导你,让你对官方机构产生不信任,将你拉入她的阵营,或者至少,让你成为一颗游离的、不可控的棋子。‘信息编织者’,这是我们对她们这类人的称呼。她们贩卖信息,编织阴谋,在阴影里搅动风云,自以为能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