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位刚刚被赋予了“真理的清道夫”这一崇高使命的墨菲定律,带着他那全新的、混合着悲壮与决绝的意念,撕裂空间、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叙事维度裂缝之后,那个曾经被浓稠的“叙事腐蚀”雾气所笼罩、如同罹患恶疾般不断溃烂的“死亡宇宙”,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珍贵无比的喘息之机。那片代表着“意义”被彻底抽离和杀死的、令人不安的“纯粹之白”区域,在失去了墨菲定律这个源源不断的“腐蚀源”支撑后,其扩张的势头戛然而止,并开始缓缓地被周围正常宇宙空间所固有的、复杂而充满生机的“基础法则”所渗透、中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虽缓慢却不可逆转地稀释、消散。而那个作为墨菲定律“餐桌”的、已然千疮百孔的故事世界,也在开解之神那温和而坚定的神力抚慰与稳定下,暂时停止了崩溃的进程,如同一个重伤员终于得到了初步的救治,生命体征趋于平稳。
“旅人号”的这次远程“出诊”,虽然整个过程充满了令人精神错乱般的无厘头与荒诞不经——从用“绝对平庸”航行到以“同人小说”洗神——但其最终结果,却是超乎所有人预想的“圆满”,甚至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不仅成功救回了深陷险境的两个不同时间线的“倒霉蛋”507,意外结识了Vp基金会内部最为神秘和危险的反模因部,并与其主管建立了初步的“合作”关系,更是以一种近乎儿戏却又精准无比的方式,“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一个连基金会倾尽全力都束手无策、评级高达Apollyon级的恐怖异常实体。最妙的是,他们还顺手牵羊,给那个阴魂不散的宿敌“万界商城”,送去了一个秉持着“净化”理念、将其视为头号目标的“不死不休”的“天敌”!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堪称“一石四鸟”,将利益最大化到了极致,简直是赢麻了。
在满载着成果与复杂心情返回开解神国的航程中,“旅人号”内部一改此前执行“绝对平庸模式”时的死气沉沉,充满了快活而松懈的空气。船员们相互打趣,分享着此次冒险中各种匪夷所思的细节,氛围宛如一个刚刚完成了一次极其成功、凝聚力空前提升的“完美团建”的创业公司。而按照某种不成文的惯例,“团建”之后,自然就是最令人愉悦和期待的环节——“分赃”,或者说,战利品分配与后续规划。
第一个需要妥善处理的“特殊战利品”,便是那两位来自不同时间线的Vp-507。“现在507”和“未来507”,在被成功解救并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舱室内后,就一直处在一种极度混乱的自我认知状态。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承载着截然不同经历和绝望的脸,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我是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我为什么会同时存在两个?”之类的哲学终极问题,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圈和分裂的边缘。
为了评估他们的状况,瘟疫医生——这位船上的首席(也是唯一)医学与异常存在专家——动用了他那概念层面的“手术刀”,对两位507进行了一次极其详尽而深入的“体检”。最终得出的结论既在预料之中,又令人棘手:“未来507”,因为他所来源的那条“未来时间线”已经被“旅人号”的干预行动从根本上彻底改变(或者说“覆盖”),导致他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时间锚点的、“无根”的“时间孤儿”。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世界树”宏观系统那强大的、维护时间线一致性的“修正力”缓缓地“稀释”和排斥。如果不加以任何外部干涉,根据瘟疫医生的精确计算,他将在几个标准日之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般,彻底从这个多元宇宙中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消失吧?”心地善良的莉莉丝看着那个眼神麻木、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未来507”,有些不忍心地问道。尽管这家伙之前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见死不救并非“旅人号”的风格。
“或许……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反模因部恰好有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观察的惠勒主管,突然开口了。他,以及他麾下那支精干的反模因部小队,在这次联合行动结束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以“进行深入技术交流”和“观察后续影响”的名义,暂时获准登上了“旅人号”。用惠勒那不带感情色彩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对你们这艘船所展现出的独特‘混沌叙事’抗性与适应性非常感兴趣,希望能采集一些宝贵的研究数据,以完善我们的理论模型。”当然,刘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八成就是想借此机会赖上他们这艘似乎专门吸引各种“概念性烂摊子”的贼船,以便更便捷地处理和“研究”那些基金会常规手段难以应对的诡异事件。
惠勒将目光投向那两位507,尤其是那个存在正不断消散的“未来507”,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罕见地闪烁起一种“发现了极具研究价值新玩具”的专注光芒。“他的‘肉体’,与‘灵魂’本质,都根植于一条已然‘死亡’、被主流时间线抛弃的‘未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稀有且不稳定的‘概念残骸’。”惠勒用他那种特有的、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的语调分析道,“而巧合的是,我们反模因部内部,正好有一个搁置已久的前沿研究项目,其核心瓶颈就在于缺乏一个足够‘纯净’且能够稳定承载‘不存在’或‘被否定’概念的‘特殊容器’。”
“我们可以对他,执行一次精密的‘概念置换手术’。”惠勒提出了他的方案,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更换一个零件,“具体步骤如下:首先,我们将他体内那段来自于‘失败未来’的、即将导致其消散的特定‘记忆’与‘存在性凭证’,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封存进我们反模因部的最高机密‘档案库’。这本身将作为一次极其宝贵的、关于‘时间线修正效应’的‘失败案例’样本,供我们进行深入研究。”
“然后,”他话锋一转,眼中那“疯狂科学家”般的神采再次浮现,“我们将一个由我们反模因部精心设计并准备好的、全新的‘核心概念’,注入到他那个被‘清空’出来的、但结构尚且完好的‘存在容器’之中。这个新概念的目标定位是——‘对墨菲定律专用特工’。”
说着,惠勒的脸上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混合着理性与狂热的笑容。“我们将基于其原有的‘随机跳跃’特性进行重塑和定向强化,赋予他一个全新的、被动的‘命运牵引’技能。从今往后,他的‘随机跳跃’,将不再是完全不受控地跳跃到‘对他个人而言最倒霉的地方’,而是会被冥冥中引导,优先跳跃到……墨菲定律即将前往执行‘净化’使命的那个‘故事世界’或其邻近坐标!”
“他,将彻底告别‘倒霉蛋’这个不光彩的称号。他,将晋升为‘真理的清道夫’的‘先行者’!一个专门负责提前抵达‘案发现场’,进行初步环境勘察、威胁评估,并利用我们提供的特殊设备,向我们以及相关方发送预警情报的‘灾难预告者’!”惠勒甚至已经开始为这个新角色构思代号,“我们甚至已经为他预备了一个全新的、符合其新身份的代号——就叫‘乌鸦’。象征着不详的预兆与死亡的使者,但在此处,这份‘不详’将为我们所用,指向我们的敌人。”
“……你们反模因部起名字的品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中二少年般的浪漫幻想啊……”杰克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小声吐槽道,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计划,听起来果然充满了“反模因部”的特色——疯狂、大胆,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竟然打算把一个公认的“倒霉蛋”,改造成为一个专门追着“灭世级怪物”跑的“超级狗仔队”!这想法本身就已经足够丧心病狂了!
然而,当刘海冷静下来仔细权衡后,不得不承认,对于“未来507”这个个体而言,这或许确实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了。与其毫无价值、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不如接受这个方案,拥抱一个全新的、虽然危险却充满独特意义的“身份”与“使命”。哪怕这个“使命”听起来依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和潜在的“倒霉”因素,但至少,他的“存在”本身被保留了下来,并被赋予了新的、积极的“意义”。这对于一个即将消散的意识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救赎。
而当刘海将这个关乎其未来命运的选择,坦诚地告知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未来507”时,那个眼神麻木、仿佛对一切都已失去兴趣的男人,在经历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最终竟然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至少……当个能预警灾难的‘乌鸦’,总比当个只能被动承受厄运的‘风向标’,要显得有‘尊严’得多……我接受。”
于是,这笔各取所需的“交易”顺利达成了。惠勒主管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极其罕见的“实验素材”和一个潜力巨大的“编外特工”。而“未来507”,则在命运的岔路口,抓住了一根或许能通向新生的稻草。
接下来,就轮到了“现在507”的安排。他看着那个即将拥有“酷炫新身份”、未来将与灭世级异常周旋的“另一个自己”,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的神情,混杂着羡慕、茫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怯生生地、带着颤音问道:“那……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要被……被改造成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被迫去追踪各种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怖场景,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可完全没有那种“舍生取义”的觉悟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