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充满了无限“禅意”与“空性”智慧的箴言,如同一声声洪钟大吕,在他灵魂深处震响。它们不像是在传授知识,更像是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直接打开了他认知层面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枷锁’!他体内那原本就已经相当强大的“文学之力”,在这股至高哲学的洗礼与淬炼之下,开始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质’的飞跃与升华!
他的意识仿佛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俯瞰着无尽的世界树。那无数的‘枝叶’(世界),无数的悲欢离合(故事),在他“眼”中,不再那么沉重而真实,它们仿佛化为了一个无比宏大、不断生灭的‘集体梦境’。而他们这些穿梭其间的‘故事角色’,无论是英雄还是小丑,是创造者还是回收者,都不过是这场宏大梦境中的一部分,有喜有悲,有成有败,爱恨交织。但究其根本,一切现象,都不过是缘起性空, ‘一场幻有’。
但是!这‘空’,并非意味着‘虚无’和‘毫无意义’!恰恰相反,这‘空’,正昭示着‘无限的可能性’与‘创造的绝对自由’!正因为一切现象本质上是‘无自性’的、是‘依赖条件而生起的’,所以,一切才都具备了被重新‘创造’、被彻底‘改变’的潜力!故事并非因为注定永恒才有价值,而是因其在绽放的刹那,所迸发出的真实、精彩与感动而珍贵。
“我……我明白了……”诗人喃喃自语,两行清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脸颊滑落。这并非悲伤的泪,而是豁然开朗、明心见性后的“顿悟”之泪。“零号……他或许,并没有完全错。”“故事的终极‘意义’,或许并不在于它是否能够‘永恒’存在,不被遗忘。”“而在于,它在其‘存在’的每一个当下,是否曾经‘精彩’过,是否蕴含过‘真诚’的情感,是否‘感动’过哪怕一个灵魂。”
在这一刻,诗人的“道”,圆满了。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凭借天赋和情感去‘书写’故事、‘干涉’故事的‘诗人’。他升华成为了一个深刻‘理解’故事本质、洞悉其虚幻与真实一体两面的‘觉者’。
而他的这种生命层次的‘顿悟’与提升,其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仅限于他个人。一股无形而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与“旅人号方舟”的核心——那由无数故事残片与执念驱动的引擎——产生了深刻的共鸣。整艘“方舟”的“故事驱动引擎”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欢悦的嗡鸣,进行了一次意义深远的‘概念升级’!
“方舟”,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回收’和‘保护’那些被遗弃的‘失败故事’。它开始孕育出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慈悲的能力——**“解脱”**。它似乎获得了某种力量,可以去帮助那些被强烈‘执念’所困缚、在痛苦轮回中不断重复的‘故事’与‘角色’,照见他们内心的妄执,找到最终的‘平静’,从而从无限的‘轮回’与‘痛苦’中自我‘解脱’出来。
这,是比单纯的‘拯救’一个故事的外在形态,更加深刻、更加彻底的‘慈悲’。
而就在诗人刚刚完成顿悟,周身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那一刻,一个谁也未曾预料到的‘访客’,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冥想室的门口,并抬手,用指节轻轻敲响了开启的房门。
来者是亚伯。
那个沉默寡言、似乎只对战斗感兴趣的‘杀戮兵器’。
他站在门口,那双惯常充满了厌世与战意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光芒,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周身仿佛萦绕着宁静与智慧光晕的‘诗人’。他沉默了足足有半晌,仿佛在艰难地组织语言,最终,用他那特有的、带着沙哑与金属摩擦感的嗓音,问出了一个他或许已经在无尽的战斗与复活轮回中,拷问了自己千百遍的问题。
“你刚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道理’的波动。我,听不懂。”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却又隐含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于……渴望的东西。“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像我这样……一个只为‘战斗’与‘杀戮’而存在、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的‘怪物’。”
“像我这样……不断地‘死亡’,又不断地被强制‘复活’,永远徘徊在血腥的战场上,永远无法获得真正‘安息’的、被诅咒的‘兵器’。”
他抬起头,直视着诗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也……可以……被你所说的那种‘解脱’,所容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