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湖畔的草坪被秋阳染得暖洋洋，铺着格子餐布的野餐垫一字排开，顾氏员工带着家人围坐，餐布上摆满了自制三明治、水果沙拉和顾泽宇手工打磨的木质餐盘，餐盘边缘刻着小小的“家”字，透着拙朴的温情。
“爸爸！快帮我吹泡泡！”安安举着泡泡机跑过来，裙摆扫过草坪，身后跟着一串晶莹的泡泡。顾沉舟放下手里的柠檬水，弯腰帮她拧开泡泡液，指尖触到女儿软乎乎的小手，心里泛起一阵柔软。
“小心点，别摔着。”苏晚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篮草莓，是早上刚摘的，红彤彤的透着甜香，“泽宇呢？说好帮我们带手工饼干，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见顾泽宇提着一个竹篮快步走来，额头上带着薄汗，竹篮里除了饼干，还有几个木质小叉子，和餐布上的餐盘是一套。“沉舟哥，嫂子，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给安安买了她爱吃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递给安安，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安安眼睛一亮，接过：“谢谢叔叔！叔叔做的叉子真好看，我要用它吃草莓！”
顾泽宇挠挠头：“喜欢就好，我昨晚打磨到半夜，怕有毛刺扎到你们。”他看向顾沉舟，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技术部那个儿童餐具的合作项目，客户看了样品特别满意，说下周就签合同，这都多亏了你当初肯给我机会。”
顾沉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湖畔。秋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像极了半年前那些动荡的日子——股价暴跌的红盘、技术泄露的恐慌、安安发烧时滚烫的小脸，还有他每天只睡四小时，在医院走廊一边抱孩子一边开视频会的狼狈。那时候他总觉得，平衡是种奢望，直到苏晚用建筑圈人脉对接来投资方，直到顾泽宇的罪行浮出水面，直到他咬牙推行家庭日，才慢慢摸到了平衡的门道。
“顾总！真巧啊！”远处传来喊声，只见合作方林总带着助理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风筝，“我们正好来湖畔考察场地，没想到碰到你们的家庭日！”
“林总？”顾沉舟有些意外，起身迎过去，“快坐，尝尝我们员工自制的饼干。”
林总在餐布旁坐下，目光扫过草坪上的欢声笑语，又落在顾泽宇做的木质餐具上，眼里满是赞许：“早就听说顾氏的家庭日搞得有声有色，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现在好多企业都只谈利益，像你们这样把员工家庭放在心上的，太少了。”他顿了顿，笑着说，“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下一年的供应链项目交给你们，现在看来，完全不用纠结了——一个懂得守护家庭的团队，做事肯定靠谱。”
顾沉舟心里一暖，转头看向苏晚，她正帮安安剥草莓，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想起当初陷入资本围剿时，苏晚瞒着他联系投资方，收集顾泽宇泄密证据时还遭了威胁，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其实以前我也不懂，”顾沉舟轻声说，“总觉得做事业就要狼性，就要拼尽全力，甚至可以牺牲家庭。直到我女儿半岁发烧不退，我带着文件守在医院，一边听她哭，一边跟投资人吵架，才明白什么叫两难。”
“我能理解那种滋味。”林总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是个工作狂，儿子跟我都不亲。后来学你们搞了家庭日，才慢慢找回了做父亲的感觉。”他看向不远处追着泡泡跑的安安，“顾总，你看，孩子的笑脸，比任何合同都珍贵。”
顾泽宇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质餐盘。“林总，沉舟哥，”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以前就是太糊涂，总觉得有钱有权力才叫成功，为了抢顾氏的控制权，泄露了核心技术，差点毁了沉舟哥的事业，也差点让安安失去完整的陪伴。”他看向安安，眼里满是愧疚，“现在我在技术部踏踏实实干，下班就琢磨木工，能给孩子们做餐具、做玩具，能陪着家人吃顿饭，我才明白，心里踏实，比什么都重要。”
安安跑过来，手里拿着一颗最大的草莓，塞进顾泽宇嘴里：“叔叔，草莓甜吗？妈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还想让叔叔陪我放风筝呢！”
顾泽宇嚼着草莓，眼眶有些发红，重重地点头：“甜！叔叔现在就陪你放！”
看着顾泽宇牵着安安跑向湖畔，苏晚轻声说：“你看，泽宇是真的改了。当初你决定给他机会，是对的。”
“是你劝得对。”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时候我恨他毁了公司，也怕你和安安受牵连，可你说，惩罚不是目的，让他改过自新才是。现在看来，包容比指责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