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病房的窗帘还没拉开，只漏进一缕浅金色的光，刚好落在安安的小脸上。顾沉舟是被女儿的哼唧声吵醒的，他撑着酸涩的眼皮坐起来，折叠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生怕惊扰了旁边熟睡的苏晚。
安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手在半空胡乱抓着，看到顾沉舟，立刻咧开嘴笑了，嘴里发出“爸、爸”的含混音。顾沉舟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温的，不烫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截。
“醒这么早，是不是饿了？”他轻声哄着，小心翼翼地把安安抱起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玻璃。刚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陈默”的名字，他赶紧走到走廊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什么事？”
“顾总，张启明疯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联合了两家境外机构，凌晨开始恶意做空顾氏股票，现在股价又跌了五个点，好多散户在跟风抛售，我们的回购资金快扛不住了！”
顾沉舟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指尖冰凉。昨晚刚抓了顾泽宇，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张启明这么快就反扑，还用上了恶意做空的阴招。“让风控部立刻启动应急方案，把剩余的回购资金集中投放，先稳住盘面。”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另外，联系交易所，举报张启明恶意做空，把我们收集的他之前造谣的证据一并提交。”
“已经在做了！但对方资金量太大，我们的回购资金撑不了多久，您要不要回公司坐镇？”陈默的声音透着焦虑。
顾沉舟回头看向病房的方向，晨光里能隐约看到苏晚熟睡的侧脸，还有婴儿床里咿呀学语的安安。回公司，就能亲自统筹反击，可他走了，苏晚一个人要照顾刚退烧的安安，还要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不回，顾氏的股价可能一泻千里，之前的融资成果说不定会付诸东流。
“我……”他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晚披着外套站在门口，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怎么了？公司又出问题了？”
顾沉舟挂了电话，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张启明恶意做空，股价又跌了，陈默让我回公司。”
苏晚看了看他眼底的红血丝，又回头望了望婴儿床里的安安，沉默了几秒，抬手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回去吧，这里有我。”
“可安安刚退烧，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犹豫，“护士说今天还要复查血常规，万一她又不舒服……”
“放心吧，我能应付。”苏晚打断他，语气坚定又温柔，“你忘了？安安上次疫苗反应发烧，也是我一个人带她去的医院。再说，陈默派的安保守在楼下，真有事我随时给你打电话。”她顿了顿，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顾氏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家的根基，你得去守住它。安安这边，我一定照顾好，等你回来给她报喜。”
顾沉舟心里一阵发烫，喉结动了动，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苏晚看似坚强，其实心里也怕，但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她总是把担忧藏在心里，默默撑起另一边天。
“那我处理完立刻回来。”他握紧苏晚的手，眼神笃定，“有任何情况，哪怕是安安多哭了两声，你都要给我打电话，别硬扛。”
“知道啦，比我妈还啰嗦。”苏晚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漱，我让阿姨把早餐送上来，你吃完再走，不然路上该饿了。”
顾沉舟洗漱回来时，苏晚已经把安安抱在怀里喂奶了。小家伙吃得正香，小嘴巴一鼓一鼓的，偶尔抬眼看看顾沉舟，又低下头继续吃。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把病房染得暖融融的，这画面温馨得让顾沉舟舍不得移开视线。
“快吃早餐，粥都要凉了。”苏晚把安安放进婴儿床，递给他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还有两个水煮蛋，“阿姨特意多煮了一个，你路上吃。”
顾沉舟拿起勺子，却没怎么动，目光一直落在安安身上。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身体早就发出了预警，可一看到女儿的笑脸，一想到苏晚的支持，就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我让陈默留了辆车，你要是想带安安下去晒晒太阳，就让司机送你们，别自己走太远。”他扒了口粥，语速飞快地叮嘱，“复查结果出来了立刻告诉我，要是炎症没消，我马上请专家过来。还有，陌生人敲门绝对别开，安保都在楼下，有事喊他们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三遍了。”苏晚坐在他对面，帮他剥了个鸡蛋，“你也别太拼，处理完就回来，别在公司硬扛，身体是本钱。”
顾沉舟点点头，三口两口吃完早餐，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袋。走到婴儿床边，他俯身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安安乖，爸爸去上班，晚上回来陪你玩，给你带小鸭子玩具。”
安安似乎听懂了，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不肯松开。顾沉舟的心一下子软了，指尖传来女儿温热的触感，让他差点放弃离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