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阳光被窗帘滤得柔和，安安趴在顾沉舟腿上，小手指着床头的黄色小鸭子，咿咿呀呀地哼着。她体温降到了37度8，精神头好了不少，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声音带着未褪的沙哑。
顾沉舟一只手托着女儿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报表。刚才陈默的电话像块巨石砸进心里，暗网泄露的代码片段他已经看过了，是“星尘”系统的核心模块，只有内部极少数人有权限接触——这不是外部黑客能做到的，是内鬼。
“咳咳……”安安突然咳了两声，小身子晃了晃，顾沉舟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把她抱起来，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是不是呛到了？慢点晃，爸爸在呢。”
苏晚端着温水走进来，看到他盯着电脑眉头紧锁，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心里一揪：“又在忙工作？安安刚好转点，你也歇口气，眼睛都快粘在屏幕上了。”
“就处理点紧急事。”顾沉舟把电脑屏幕往下压了压，接过水杯，给安安喂了两口水，“暗网泄露的代码，技术部初步排查，是内部权限泄露的。”他没打算再瞒她，苏晚刚才那句“夫妻该同甘共苦”，让他明白自己没必要硬扛。
苏晚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轻松淡了些：“内部人做的？会不会是……之前离职的技术骨干？”
“可能性不大。”顾沉舟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安安的后背，“泄露的是最新迭代的代码，离职的人接触不到。而且权限级别很高，至少是部门总监以上，或者……核心管理层。”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核心技术，都是他曾经信任的人，甚至可能是顾家的亲戚——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发堵。
安安似乎察觉到爸爸的情绪不对，小手捧着他的脸，软软地喊：“爸爸，笑……”
顾沉舟瞬间收敛了眼底的冷意，挤出一个温柔的笑：“爸爸在笑呀，安安乖。”他低头亲了亲女儿的手心，心里却像被针扎似的疼。他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一边是风雨飘摇的公司，一边是需要呵护的小家，现在竟然有人从内部捅刀子。
“会不会是顾泽宇？”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顾沉舟一愣，转头看她：“你怎么会想到他？”
“上次家庭聚餐，他拉着我问了好多‘星尘’系统的事，还打听你们的融资进度，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苏晚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安安的腿，“他在公司管后勤，按理说不该关心这些核心技术，而且我听说，他最近好像欠了不少赌债。”
顾沉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顾泽宇是他堂兄，父亲去世得早，他一直多有照拂，把他安排在公司后勤部门，虽不接触核心，但也算是安稳度日。他确实听说过顾泽宇好赌，但没想到会欠到要出卖公司技术的地步。
“我会让陈默重点查他。”顾沉舟的声音冷了几分，“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响了，是技术部总监打来的。他起身走到病房外，随手带上门。
“顾总，我们对比了泄露代码的操作日志，发现上周有个特殊权限账号登录过核心数据库，登录Ip是顾泽宇办公室的电脑。”技术总监的声音带着肯定，“而且登录时间是凌晨三点，他那天根本没加班记录。”
顾沉舟靠在走廊的墙上，指尖捏得发白。果然是他。多年的情分，竟然抵不过赌债和利益的诱惑。启明资本那边之所以能精准打击，恐怕也是顾泽宇把公司的底牌都泄露出去了。
“把日志备份好，不要声张。”顾沉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怒火已经快烧起来了，“另外，给顾泽宇的账号做权限冻结，理由是系统维护，别让他起疑心。”
“明白，顾总。”
挂了电话，顾沉舟在走廊站了很久，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些。他不是没想过内部会有问题，但没想到是自己人，还是沾亲带故的堂兄。这种背叛，比启明资本的围剿更让他心寒。
“怎么站在这儿吹风？”苏晚走了出来，把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安安睡着了，我出来看看你。”
顾沉舟转过身，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的戾气渐渐消散了些。他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是顾泽宇，技术部查到他的登录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