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亲子餐厅飘着奶油和水果的甜香，彩色气球挂在天花板上，随着空调风轻轻晃动。顾沉舟坐在儿童桌旁，袖子挽到小臂，手里捏着一块粉色彩泥，笨拙地跟着顾念安的要求搓成“小草莓”。小家伙穿着鹅黄色的罩衣，脸上沾了点蓝色彩泥，却浑然不觉，小手使劲把绿色彩泥按在顾沉舟做的“草莓”上：“爸爸，叶子要大大的！像安安的小手掌一样！”
“好，大大的叶子。”顾沉舟笑着照做，指尖的彩泥黏糊糊的，却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昨晚只睡了三个半小时，创科基金考察的最终方案改到凌晨两点，启明资本挖核心技术人员的消息又让他悬着心，但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那些职场上的刀光剑影仿佛都被隔绝在餐厅的玻璃门外。
苏晚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柠檬水，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嘴角噙着笑。她拿起湿巾，轻轻擦掉安安脸上的彩泥：“小邋遢，把彩泥都吃到脸上了。”
“不是安安弄的！是爸爸！”安安立刻撅起小嘴，指着顾沉舟，“爸爸刚才碰我脸了！”
顾沉舟故作委屈地举手：“冤枉啊，我可没碰你，是我们安安自己蹭的。”他顺势捏了捏女儿的小胖脸，“再说，就算是爸爸弄的，安安也得原谅爸爸，谁让爸爸是安安的专属草莓师傅呢？”
安安被逗得咯咯直笑，扑进顾沉舟怀里，把他身上的衬衫蹭得满是彩泥印：“原谅爸爸！爸爸要做好多好多草莓，给安安和妈妈吃！”
苏晚无奈地摇摇头，拿出手机，悄悄给两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顾沉舟脸上沾着一点粉色彩泥，眼里满是温柔，安安窝在他怀里，笑得露出了没长齐的小牙。她看着照片，心里却掠过一丝担忧——顾沉舟袖口的衬衫皱巴巴的，眼底的青黑也只是被笑容勉强掩盖，她知道，创科基金考察在即，启明资本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心里的压力恐怕比表面看起来重得多。
就在这时，顾沉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技术部老周”四个字格外醒目。他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轻轻把安安放在椅子上：“安安乖，爸爸接个工作电话，很快就回来，你先跟妈妈做草莓好不好？”
“不要！”安安立刻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走，“爸爸不要打电话！陪安安玩！”
“就几分钟，真的很快。”顾沉舟蹲下来，耐心地哄她，“爸爸要跟周叔叔说点事，不然下周就不能带安安去海边玩了。”
“海边？”安安眼睛一亮，松开了手，“爸爸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顾沉舟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走到餐厅角落，顺手带上了隔断帘。
“顾总，出事了！”老周的声音带着焦急，“启明资本的人昨天找了小李，就是负责‘星尘’系统核心算法的那个工程师，开了三倍薪资，还答应给股权，让他跳槽，并且把最新的算法参数带走！小李没立刻答应，但他说家里出了点事，需要钱，有点动摇了！”
顾沉舟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小李是技术部的核心骨干，跟着他打拼了五年，手里握着“星尘”系统最关键的算法参数，要是他被挖走，不仅创科基金的考察会受影响，顾氏的技术壁垒也会出现缺口！
“小李家里出什么事了？”顾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妈妈住院了，需要做心脏手术，手术费要五十万，他手里没那么多钱。”老周叹了口气，“启明资本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故意加价诱惑他。”
顾沉舟心里一沉。五十万手术费，对刚工作几年的小李来说确实是笔巨款，启明资本这是精准打击，掐住了人的软肋。“你先稳住小李，告诉他，手术费公司帮他出，不用他还，就当是公司给他的福利。”他快速说道，“另外，你现在去医院看看他妈妈，带点营养品，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顾总，这……会不会不太合适？”老周犹豫了一下，“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而且其他员工知道了，会不会有意见？”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顾沉舟语气坚定，“小李是公司的核心人才，他妈妈生病，公司不能不管。至于其他员工，以后公司会完善福利制度，设立紧急救助基金，谁家里有困难，都可以申请。”
“好，我这就去办！”老周的声音松快了不少，“我现在就联系小李，然后去医院。”
“等等。”顾沉舟叫住他，“跟小李说，我晚上会亲自去医院看他妈妈，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公司永远是他的后盾。”
“明白！”
挂了电话，顾沉舟在隔断帘后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波澜。启明资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恶意做空、散布谣言，到挖核心人才，一步步紧逼，就是想在创科基金考察前彻底搞垮他。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衬衫，擦掉脸上的彩泥印，转身走出隔断帘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安安看到他，立刻举起手里的彩泥作品：“爸爸！你看！安安做的草莓，比爸爸的好看！”
“确实好看！我们安安是小艺术家！”顾沉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拿起她做的歪歪扭扭的彩泥草莓，认真地夸赞，“这个叶子比爸爸做的还大，颜色也好看，回头我们把它晾干，放在客厅当装饰品好不好？”
“好！”安安开心地拍手，又拿起一块黄色彩泥，“爸爸，我们再做香蕉！长长的香蕉！”
“没问题！”顾沉舟拿起彩泥，跟着女儿的要求揉成长条，眼角余光却瞥见苏晚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了然。他知道，刚才打电话的样子，还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苏晚放下手机，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轻声问：“是小李的事？”
顾沉舟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嗯，启明资本想挖他，用他妈妈的手术费做诱饵。”
“我就知道。”苏晚叹了口气，“早上我在建筑圈的群里看到，启明资本最近一直在挖科技公司的核心人才，给出的条件都很诱人。”她顿了顿，看着顾沉舟，“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让老周先去稳住他，公司帮他出手术费。”顾沉舟说，“晚上我再去医院看看他妈妈，希望能留住他。”
“这样还不够。”苏晚摇摇头，“启明资本既然能开三倍薪资，肯定还会用其他手段诱惑他。我认识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心外科很厉害，我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妈妈转到私立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和病房，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来出，这样小李也能更安心。”
顾沉舟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苏晚白了他一眼，“小李是公司的核心人才，留住他也是为了顾氏，为了我们这个家。”她拿出手机，立刻拨通了院长的电话，“王院长，您好，我是苏晚……有个朋友的妈妈要做心脏手术，想转到您那里，麻烦您安排一下最好的医生和病房……好的，谢谢王院长，我让他尽快联系您。”
挂了电话，苏晚对顾沉舟说：“搞定了，让小李直接联系王院长就行。”
顾沉舟紧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是感激：“老婆，谢谢你，每次都能想在我前面。”
“跟我还客气？”苏晚拍了拍他的手，“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互相帮衬。再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些事焦头烂额，能帮你分担一点是一点。”
安安看着父母握在一起的手，也伸出小手，放在两人的手上：“安安也帮爸爸！安安给小李叔叔的妈妈画一幅画，祝她早日康复！”
顾沉舟和苏晚相视一笑，顾沉舟抱起安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安安真懂事，小李叔叔看到你的画，一定会很开心的。”
下午，顾沉舟陪安安在亲子餐厅玩到四点多，才带着她回家。路上，老周发来消息：“顾总，小李已经同意留下来了！他说非常感谢公司的帮助，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绝不会泄露公司任何技术！另外，他妈妈已经联系了王院长，明天就转到私立医院。”
顾沉舟松了口气，回复：“好，明天我去医院看看。”
回到家，安安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顾沉舟把她放进婴儿房，轻轻带上门，走到客厅，看到苏晚正在整理创科基金考察的资料。
“小李那边搞定了？”苏晚抬头问。
“嗯，同意留下来了。”顾沉舟坐在她身边，拿起一份资料，“多亏了你，联系了私立医院，不然他不一定能这么快下定决心。”
“主要还是你愿意帮他出手术费，换做其他老板，可能早就放弃他了。”苏晚笑着说，“创科基金的考察流程我再跟你核对一遍，下周三上午十点，张总他们到公司，先参观技术部和生产线，然后是演示会，下午是答疑和洽谈投资细节，晚上安排了晚宴，你看有没有问题？”
顾沉舟摇摇头：“没问题，都安排得很周到。”他顿了顿，看着苏晚，“晚宴你也一起去吧？王哥也会去，有你在，我也能更安心。”
“好呀。”苏晚点点头，“我正好也想跟张总再聊聊，让他更了解我们的技术和市场前景。”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是温暖。有苏晚在身边，他觉得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他知道，这次创科基金的考察，不仅是顾氏的翻身仗，也是对他和苏晚这段时间努力的最好检验。
晚上，顾沉舟按照约定，去医院看望小李的妈妈。小李看到他，激动得说不出话：“顾总，谢谢您……您不仅帮我出了手术费，还帮我联系了这么好的医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不用谢，这是公司应该做的。”顾沉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公司的核心人才，你的妈妈就是公司的亲人，公司当然要尽力帮忙。”他走进病房，对躺在床上的李妈妈笑了笑，“阿姨，您安心养病，医生都是最好的，一定会让您早日康复。”
李妈妈感动得热泪盈眶：“顾总，真是太麻烦您了……小李能遇到您这样的好老板，是他的福气。”
“阿姨，您太客气了。”顾沉舟笑着说，“小李在公司很努力，为公司做了很多贡献，这都是他应得的。”
顾沉舟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安慰了李妈妈几句，又跟小李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才起身离开。走出医院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城市的霓虹灯亮得刺眼，他却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回到家，苏晚已经做好了宵夜，是他爱吃的番茄鸡蛋面。“怎么样？小李妈妈的情况还好吗？”苏晚把面条端到他面前。
“挺好的，医生说明天可以安排手术。”顾沉舟拿起筷子，大口吃着面条，“小李也很感激公司，以后肯定会更尽心尽力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