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书房,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顾沉舟的脸。他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顾氏集团最新的股价走势图——深绿色的下跌曲线像条冰冷的蛇,从开盘到现在,又跌了2个百分点。旁边的文件夹摊开着,“宏图科技近期动向分析”几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助理小陈半小时前发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顾总,宏图科技的法务团队今天去了鼎盛资本总部,具体谈什么还不清楚,但怕是针对咱们城西项目来的。”
桌上的黑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水珠,滴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顾沉舟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明显——昨晚他只在沙发上蜷了三个小时,凌晨一点就被技术部的紧急电话叫醒,说核心数据库的境外Ip又有了新动向,这次的登录时间,刚好和上周顾泽宇批的临时权限时间重合。
“巧合?”他低声自语,指尖在“顾泽宇”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顾泽宇是他堂兄,去年城西项目启动时,他力排众议把人调进了项目组,总觉得一家人更靠谱。可现在,技术部的报告就摆在面前,临时权限的操作记录里,有三次未登记的异常访问,时间都和境外Ip的登录时间对得上。
正想着,走廊里传来轻微的“咿呀”声。顾沉舟立刻关了电脑屏幕,轻手轻脚地往婴儿房走。推开门,就看到安安趴在小床上,小手攥着床头的毛绒兔子,小脑袋歪着,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刚醒。
“安安怎么醒了?”他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安安的小手立刻抓住他的衣领,小脑袋往他怀里蹭,嘴里发出软软的哼唧声,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顾沉舟抱着她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得怕碰疼她——这双手刚才还在键盘上敲着冰冷的数据分析,此刻却能精准地找到安安喜欢的安抚节奏,连她后背的小衣服都没蹭皱。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安安的小脸上,睫毛长得像小扇子。顾沉舟低头看着她,心里的焦灼像是被温水泡过,慢慢软了下来。他想起昨天陪安安玩的时候,她把草莓糊在他脸上,笑得眼睛都眯了;想起苏晚早上给他装的菊花茶,说“熬夜伤肝,少喝咖啡”。这些细碎的温暖,比任何提神的咖啡都管用,让他觉得,再难的坎,好像也能扛过去。
抱着安安哄了半小时,等她彻底睡熟,顾沉舟才轻轻把她放回小床。他没回书房,而是转身去了厨房——苏晚喜欢早上喝热乎的红豆粥,安安的辅食需要提前泡好高铁米粉,这些他都得在天亮前准备好。
厨房的灯被他开到最暗的暖光档,橘黄色的光裹着灶台,驱散了凌晨的凉意。顾沉舟打开冰箱,第一层整整齐齐码着食材:前天特意去老字号买的红豆、苏晚爱喝的宁夏枸杞、还有安安辅食要用的有机菠菜。他抓了两把红豆,淘洗时水流开得很小,怕水声吵醒人。红豆倒进砂锅,加冷水没过两指,开火时特意把火调到最小,让豆子慢慢熬烂——苏晚总说,慢火熬的红豆才够沙。
刚把砂锅放在灶上,手机就在口袋里震了起来。是技术部的王经理发来的消息:“顾总,我们查到顾泽宇副总批的临时权限,对应的合作方资料是假的,那家公司根本不存在,像是临时注册的空壳公司。”
顾沉舟的手指顿了顿,红豆从指缝漏了两颗在水槽里。假的合作方?空壳公司?这就不是巧合了。他快速回复:“把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查出来,越详细越好,另外,盯着顾泽宇的动向,不要打草惊蛇。”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熬粥。红豆的香味渐渐漫开,混着后来加进去的枸杞,甜丝丝的。顾沉舟站在灶台前,看着粥面上泛起的细密泡泡,想起苏晚怀孕时,他也是这样在厨房熬粥,那时候她总说“你熬的粥比外面餐厅的香”,其实他知道,是她迁就他的手艺,那时候他连红豆和绿豆都分不清,熬糊了两次才成功。
早上六点,苏晚醒了。她走到厨房,看到顾沉舟正弯腰给安安冲米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醒这么早?”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了抱他,“我昨晚好像听到你在书房,又熬夜了?”
“没熬多久,”顾沉舟转过身,笑了笑,把冲好的米粉递到她手里,“先晾着,等下安安醒了就能吃。红豆粥还得等会儿,我多放了点枸杞,你尝尝看甜不甜。”
苏晚接过米粉碗,指尖碰到他的手,感觉有点凉:“手怎么这么冰?快去穿件衣服。”她把米粉放在餐桌上,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件厚点的家居服,递到顾沉舟手里,“我给你泡了菊花茶,在书房桌上,记得喝,别总喝咖啡。”
顾沉舟接过衣服穿上,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苏晚是在担心他,却没点破——她总是这样,把关心藏在细节里,不声张,却足够让人安心。
安安醒的时候,红豆粥刚好熬好。顾沉舟把她抱到餐椅上,苏晚喂她吃米粉,他则坐在旁边,一边喝菊花茶,一边看早上的财经新闻。新闻里提到“鼎盛资本近期频繁抛售本土企业股票”,却还是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安安身上——至少现在,他想只当安安的爸爸,苏晚的丈夫。
“爸爸,吃!”安安突然举起手里的草莓,递到顾沉舟嘴边。她还不会说话,只会发出简单的音节,小爪子抓着草莓,汁水滴在她的围嘴上,红乎乎的。
顾沉舟笑着张嘴,刚咬了一口,安安突然把手一歪,草莓糊在了他的脸上。红色的汁水滴在他的下巴上,像个滑稽的小印记。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拿出纸巾帮他擦:“你看你,跟个孩子似的。”
顾沉舟也笑了,伸手把安安抱进怀里:“是咱们安安调皮,不是爸爸的错。”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安安的额头,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奶香味,这味道比任何提神的咖啡都管用,刚才在脑子里盘旋的股票数据、权限记录,好像都暂时退远了些。
早上八点,顾沉舟该去公司了。他帮苏晚把安安的婴儿车搬到门口,又把她的包整理好,里面放了安安的湿巾、换洗衣物,还有一瓶温水。“我中午尽量早点回来,”他说,伸手抱了抱苏晚,又在安安脸上亲了一口,“要是安安闹,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