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没那么急，慢悠悠地从阳台溜进来，在客厅地板上拖出一道暖烘烘的光带。顾沉舟蹲在光带里，正跟一块浅绿爬爬垫较劲——垫子是婆婆昨天送来的，里面絮着晒软的艾草绒，说“学爬时垫着不凉，还能防蚊虫”，可他怎么铺都铺不平整，边角总往起卷，最后干脆脱了鞋，用脚轻轻碾着边角，像在给项目图纸压边似的，认真得有点憨。
“你跟块垫子较什么劲？”苏晚端着刚切好的苹果块走过来，看到他踮着脚碾垫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再碾下去，艾草绒都要被你碾成团了。”
顾沉舟直起身，手背蹭了蹭额角的汗，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想铺平点嘛，育儿视频说学爬要平整的垫子，不然安安容易磕着。”他说着，伸手把安安从婴儿车里抱出来，让她趴在垫子上——小家伙穿着米白连体衣，胳膊还撑不太起来，小脸蛋贴在垫子上，鼻尖蹭到艾草绒，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逗得两人都笑了。
旁边的矮柜上，摆着顾沉舟昨晚整理的“学爬预备清单”，纸页边缘被咖啡浸得发皱：“1. 每日练习抬头5分钟（增强颈背力量）；2. 用发声玩具在前方引导（激发向前爬的欲望）；3. 辅助动作：轻推脚掌（力度要轻，不强行发力）；4. 每次练习不超过10分钟（避免宝宝累着）”。清单旁边放着个会“叽叽叫”的小黄鸭玩具，是他昨天跑母婴店挑的，店员说“这个声音软，宝宝不害怕”，他还特意按了十几下，确认音量刚好才买。
“安安，咱们先练练抬头，好不好？”顾沉舟坐在垫子边，拿起小黄鸭捏了捏，“叽叽”的叫声刚响，安安果然动了动，小脑袋慢慢往上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黄鸭，胳膊颤巍巍地撑着，像只努力撑起身子的小奶猫。
苏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手机录像，镜头里的安安脸蛋憋得有点红，却没放弃，硬是把脑袋抬了有五秒钟才落下去。“真棒呀安安！”苏晚笑着鼓掌，“比爸爸昨天练抬头时强多了——你爸昨天对着镜子练，抬三次就喊脖子酸。”
顾沉舟耳尖有点热，伸手轻轻刮了下安安的小鼻子：“那能一样吗？我是为了找对辅助的力度，不然怎么教安安。”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起小黄鸭，又往安安前方挪了挪，“再来一次，安安加油，抓到鸭子有奖励。”
这次安安没那么费劲，抬头时胳膊撑得稳了些，小嘴巴还“咿呀”地叫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顾沉舟趁机把手放在她的小脚掌后，轻轻推了一下——安安的腿果然往前蹬了蹬，虽然没往前爬，却把身子挪了半寸，小爪子差点碰到小黄鸭。
“快看！她挪了！”顾沉舟的声音都有点发颤，比当年拿到第一个亿级项目合同时还激动，赶紧凑过去，在安安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咱们安安太厉害啦！”
正热闹着，门铃响了。顾沉舟抱着安安去开门，门外站着婆婆，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奶奶来啦！”顾沉舟侧身让她进来，“安安刚才练抬头，还往前挪了半寸呢！”
婆婆走进来，先凑到垫子边看安安，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背：“我的乖孙女就是棒！”然后从布包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本封皮都泛白的相册，“我昨天收拾老房子，翻出你小时候的相册，想着拿过来给你们看看，跟安安比比，看你们小时候像不像。”
顾沉舟眼睛一亮，赶紧接过相册：“这相册我都快忘了，小时候的照片还在里面？”他坐在沙发上，小心地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他三岁时的照片，穿着开裆裤，趴在院子里的凉席上学爬，脸蛋圆滚滚的，跟现在的安安有几分像。
“你看你那时候，”婆婆指着照片笑，“学爬学了半个月才会，一爬就往花盆那边凑，非要抓泥巴，最后弄得满身都是，还是我给你洗的澡。”
苏晚凑过来看，忍不住笑：“跟安安现在一模一样，刚才安安也想往垫子外爬，想去抓地毯上的毛线球。”
顾沉舟翻到下一页，是他第一次坐起来的照片，背后垫着妈妈缝的棉花垫，手里攥着个布老虎玩具。“这个布老虎我还记得，”他笑着说，“后来被我咬坏了，你还说我浪费。”
“可不是嘛，”婆婆叹了口气，眼神软下来，“那时候总盼着你快点长大，现在倒好，你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还会教安安学爬、学坐，比我那时候细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