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以萧珩健康为由,将立储之事压了下去。然而,朝堂之上这愈演愈烈的争端,无疑给波诡云谲的局势,又添上了一把干柴。
深夜,慕府,慕知柔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正是隐羽统领青蝉。她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清晰:“当家的,查到了。”
慕知柔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她,清冷的桃花眼中一片沉静:“说。”
“关于席蓉烟,”青蝉禀报道:
“已确认,她确是魏嵩早年与西疆势力勾结时,由西疆秘密培养的一批幼童之一。这些孩子自幼被集中训练各种技艺,尤重茶道,目的便是潜入大亓各方势力。席蓉烟是其中最为出色者,故被魏嵩认为义女,作为他在明面上的棋子,配合西疆行事,同时也为西疆传递消息。”
“至于她的具体出身……极为隐秘,尚未查明。只知那批与她一同受训的孩子,成年后并未散去,多数仍跟随在那西疆毒妇黄文燕身边,成为幽燕门的骨干,专为西疆王处理暗杀、下毒等见不得光的脏事。”
慕知柔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
青蝉继续道:“还有一事。前日深夜,临近城门关闭之时,隐羽的兄弟发现,那支一直盘踞在朱雀大街的胡人马戏团,行动鬼祟,悄悄驶出了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出了城后,便一路向西,往西疆方向去了。行踪隐秘,似在躲避追踪。”
慕知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魏嵩的残余势力、西疆的暗探、训练有素的杀手、悄然西去的马车……还有宫中那个失忆的皇子,虎视眈眈的西疆势力……
所有的线索,仿佛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悄然铺开。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十王殿内,龙涎香的气息也无法安抚榻上之人深陷梦魇的痛苦。
萧珩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停滞。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寒冷刺骨的惠民河边。
梦中,天色灰蒙,新筑的河堤黄土还未完全夯实。他正专注地听着工部官员讲解堤坝结构,身侧围着几名随行官员和诚虎等贴身侍卫。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然而,就在他向前迈出几步,准备更仔细地查看一处排水闸口时——
他脚下所站的那段河堤,毫无征兆地发出“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泥土松动,石块滚落!
“殿下小心!”
“保护殿下!”
身后传来侍卫们惊恐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
电光火石之间,萧珩下意识地就想向前跃出危险区域。以他的身手,这本不是难事。
可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的刹那!
一只异常有力且冰冷的手,从他身后猛地伸出,并非为了拉他回来,而是——死死地攥住了他腰侧玉带之下的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