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门郡夫人神色不变,恭敬答道:“回殿下,老身……是从殿下出生不久,便奉命在身边伺候的,直到如今。”
常门郡夫人自然是知道萧珩失忆了的,所以对萧珩此问,她并不意外。
但萧珩心中疑窦更深!
既然是从小伺候他的老人,为何皇后将他的其他旧部全都换走,唯独留下了这位掌管他宫内事务的当家主母?
除非……这个人,自始至终,根本就是皇后的人!是皇后安插在他身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的眼线!
可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若她真是皇后的人,又怎会从他出生就跟着他?他不是刚出生就失踪,然后才被萧府收养的吗?
而且,他还察觉到,这位常门郡夫人对时常来以未来女主人自居的席蓉烟,表面恭敬,眼神深处却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与……不喜。
机会在一个傍晚降临。
席蓉烟又来探望,带来了一盅她亲手炖的冰糖燕窝,言语亲昵,姿态娇媚。
萧珩客套地应付着,眼角余光却瞥见常门郡夫人端着茶进来时,看到席蓉烟几乎要贴到萧珩身上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茶盘时,动作也比平日重了半分。
待席蓉烟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殿内只剩下萧珩与常门郡夫人。殿内烛火摇曳,气氛有些沉凝。
萧珩没有去看那盅燕窝,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正在默默收拾桌案的常门郡夫人,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夫人,本王与席姑娘的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门郡夫人收拾的动作猛地一僵,背对着萧珩,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萧珩继续道,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本王虽记忆有失,却非痴傻。宫中流言,本王亦有耳闻。她曾是魏嵩义女,之前心仪他人,为何在本王回宫后,突然就成了父皇钦定的皇子妃?夫人是看着本王‘长大’的,又是母后身边的老人,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明白吗?”
常门郡夫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惯有的慈和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挣扎、痛惜与一丝决然的表情。
她看着萧珩那双充满了质疑与探寻的柳叶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常门郡夫人挥退了殿内其他侍从,关紧了殿门。
“噗通”一声,跪在了萧珩面前,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殿下!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她声音哽咽,带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