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合香的暖香凝滞在殿宇梁栋间,蓉妃染着蔻丹的指尖随意地拨弄着翡翠念珠,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
“有些事,不必问,知道结果就好。你只需记住,在这深宫里,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他如今这番作态,不过是做给那些忧心‘国本’的朝臣看的,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却又不愿,或者说是不屑于点破那层不堪的窗户纸。
那关乎皇帝裴衍某些不为人知、也难以启齿的隐秘癖好,那些真正能近他身的,从来就不是后宫这些如花似玉的女人。这几日的“临幸”,不过是精心布置的戏码。
裴昱虽不明就里,但见母妃如此笃定,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了几分。母妃在宫中经营多年,消息来源绝非他能比。
他定了定神,叩首道:“儿臣鲁莽,多谢母妃教诲。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蓉妃放下茶盏,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深沉:
“既然已经引起了猜忌,便更要沉住气。夺嫡之路,如烹小鲜,火候急了,只会焦糊。你近日需更加谨言慎行,政务上更要勤勉,但绝口不再提兵权之事。对你父皇,要表现得更加恭顺、依赖,甚至……可以流露出几分因请战被拒后的失落与委屈,让他觉得你只是一时热血,并无深沉心机。”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狠绝的杀意:“至于萧珩……他若死了,自然一了百了。他若还活着……”
她声音压低,带着彻骨的寒意:“要么,永远别想踏回这宫门一步;要么,就算他回来了,本宫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病体缠身’,‘意外频发’,最终……没那个命坐上储君之位!”
裴昱心中凛然,知道母妃这是要动用所有暗中的力量了。
他郑重点头:“儿臣明白。”
“还有,”蓉妃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慕承瑾那边……你暂且不必过多关注,自有他的用处。魏嵩那条老狗,既然认定了他是女儿身,便让他去咬。你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还可推波助澜。”
母子二人又低声商议了些细节,裴昱这才心事重重地退出了翊坤宫。
虽然挨了训斥,但母妃的谋划和那份对皇帝“生不出”的笃定,让他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夺嫡之路,虽有波折,但主动权,似乎依旧掌握在他们手中。
而此时的永安宫,亦是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景象。
皇后穿着一身庄重的绛紫色宫装,虽年过四旬,但保养得宜的脸上仍可见年轻时的风韵,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英国公张巍坐在下首,面色凝重。
“陛下对雍王生了忌惮,这是我们的机会。”英国公沉声道,“必须趁此机会,将舆论彻底扭转过来。”
皇后揉了揉眉心:“可珩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国本’之事,终究是空中楼阁。”
“正因为下落不明,才更有操作的空间。”英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殿下已经找到了!”
皇后一怔:“找到了?在何处?”
“在京郊五十里外的‘玄都观’!”英国公显然早已谋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