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两侧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踮着脚尖,争相目睹茶博侯的风采。
只见宫中派来的安车华盖巍巍,八宝流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慕承瑾一袭月白儒袍躬身入舆时,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混杂着羡慕与惊叹的嗡嗡议论。
慕知柔目不斜视,在太监的示意下,姿态从容地登上马车。
帘帷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马车缓缓启动,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载着她驶向那重重宫阙,驶向未知的福祸深处。
马车内,慕知柔靠在车壁上,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手心一片冰凉的濡湿。
她摊开手,看着那枚小小的白玉平安扣,紧紧攥住,仿佛那是无边深海中的唯一浮木。
三日前。皇宫,紫宸殿。
早朝的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沉香的气息在巨大的殿宇间缭绕。
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裴衍,面容平静地听着几位臣工汇报边关粮草、河道治理等事宜,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轮到几位皇子及重臣陈述己见时,萧珩稳步出列,玄色朝服衬得他身姿如松,仪态从容。
躬身行礼后,声音低磁清朗而沉稳,回荡在大殿之中:
“陛下,承熙近日翻阅典籍,查看茶马司奏报,有所思虑。我大亓国势日隆,万邦来朝,然欲保江山永固,非独恃兵锋之利,亦需文化昌盛,经贸繁荣。西疆、南疆等地,虽地处边陲,却物产独特,民风迥异,更是茶马古道之要冲。与彼地交易,不仅可获良马充实军备,更能互通有无,扬我大亓威德,使其心向我朝。”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御阶下的众臣,继续道:“然,现今茶马交易之细则,多年未变,或有疏漏之处,未能尽善尽美。茶税之征收、茶品之定级、交易之规程,皆有待优化,以期既能充盈国库,又能普惠边民,稳固边疆。故此,儿臣以为,当制定一套更为完备、公正之茶马交易新策,此乃利国利民之长远大计。”
皇帝裴衍听着,面上不动声色,但因为萧珩至今不曾主动叫过自己“父皇”而心下怏怏,但就萧珩方才的进言,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萧珩所言,确实切中了他近来的一些思虑,星眸闪动,看向萧珩。
此时,萧珩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重点:“然,制定如此精细专业之策,非深谙茶道、通晓茶市、且心怀公允之人不可胜任。儿臣斗胆举荐一人——新晋茶博侯,慕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