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莺莺冲进茗茗之踪雅室时,带起了一阵微凉的风,吹得案几上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摇曳了一瞬。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坐在窗边软榻上的慕知柔。
此刻的她仍是一身月白杭绸直裰的慕承瑾打扮,只是发髻稍有些松散,几缕墨丝垂落颈侧,衬得那刻意用朱砂抹花了的泪痣愈发显眼,带着满满的破碎感。
慕知柔的面色已经比之前在御轩茶坊仓皇离开时好了些许,不再是骇人的惨白,透出些微血气。
但比起往日那顾盼神飞、明媚动人的模样,仍是憔悴了许多,如同明珠蒙尘,美玉微瑕,只余清韧之姿。
萧珩正坐在她身侧,眉头紧锁,一双总是蕴着深沉谋算的柳叶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担忧。
他手中端着一只甜白瓷小碗,碗中是青梅刚刚奉上的安神汤,热气氤氲,药香混合着室内罕有的加重了沉香的鹅梨帐中香,形成一种奇异而宁神的氛围。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样?啊?快让我看看!”孙莺莺几乎是扑到软榻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双手颤抖着扶住慕知柔的肩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打量。
甚至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额角,仿佛要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完好无损的。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心口闷不闷?那姓席的妖女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慕知柔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和问话弄得有些无奈,心底却又涌起一股暖流。
她勉强扯出一个宽慰的笑,轻轻拍了拍孙莺莺的小胖手背,声音带着事后的疲惫与沙哑:“莺莺,我没事,真的。就是一时有些心神不稳,歇歇就好了。”
“没事?脸色还这么差叫没事?”孙莺莺显然不信,眼圈瞬间就红了,转头看向一旁还在抽噎的青梅和脸色发白、额上冒汗、正手忙脚乱整理茶器的青烷: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煞神怎么还能一起过来了?……”
青烷被她一吼,手一抖,刚拿起的茶匙差点掉落,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莺……莺莺姐……方才……方才在御轩茶坊,那位席东家她……她就一直抚琴,一开始的确舒缓婉转,音色柔美,可……后来……后来突然就不对劲了,我不知不觉就身体僵硬,出了神……等我……等我回过神来,赶紧看向东家,东家却已经白了脸,手里的茶盏都没拿住……然后就像失了魂似的,眼神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