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午后的雨丝缠绵,淅淅沥沥地打在月白锦袍下摆,将布料浸得微微发沉,远处的屋檐下积起浅浅水洼,映着往来行人撑着的油纸伞。
雨声混着茶坊里飘出的琴音,竟莫名添了层说不清的压抑。
慕知柔换上慕承瑾标志性的月白锦袍,玉冠束发,又画上了那颗美艳的朱砂泪痣,带着青烷款步踏进御轩茶坊。
由胖乎乎的郭掌柜过分热情地引着上了三楼,“慕郎君您可算是来啦!我们东家可是一大清早就吩咐了我等,定要在门口好生候着您呐!”
圆中带方的脸上,眼尾上吊的三角眼笑眯眯地不停端详着慕承瑾。
“慕承瑾”的这张俊脸对女人可着实是太有杀伤力了!
绕是年近不惑的妇人,见了“他”,也是挪不开眼,面腮泛红,抿嘴羞笑。
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慕承瑾”,不知是信安城里多少女人的闺中美梦了。
鎏金香炉里的烟气在雅厢中轻飘,案上嵌着螺钿的百年古琴,弦轴泛着温润包浆。
旁侧霁蓝釉瓷瓶插着两枝含苞的白梅,墙上挂着的书法卷轴题着 “琴心” 二字,落款是苍劲有力的草楷“八千高山”。
清贵别致的雅厢之中,却因席蓉烟指尖未动的琴弦,添了丝紧绷的气息。
席蓉烟早已在澄馨雅厢内等候多时了。
为了今日之约,她又是晨起悉心梳妆,一头青丝绾成风流别致的惊鸿髻,斜插一支累丝金凤步摇,凤口垂下细碎珍珠流苏,随步轻摇,熠熠生辉。
面上傅了细腻的香粉,唇点嫣红口脂,眉心处更精心贴了金色莲花钿。身上穿着一袭水红色齐胸襦裙,裙袂用金线绣了繁复的缠枝莲纹,在灯下流光溢彩,衬得她肌肤胜雪。
一双染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正紧张地攥着一方绣了木槿花的红色丝帕。
见“慕承瑾”推门而入,她眸中瞬间绽出璀璨光彩,唇角扬起明媚笑意,快步迎上前,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
“瑾郎,你终于来了。可知我为你寻得了那失传已久的《碧霄鸾鸣谱》,日夜练习,只为今日能亲手抚与你听。”
“席东家有心了!”清朗的声音伴着温润的笑容,同时飘进席蓉烟的耳中,映入秋波凤眸,钻进她的心里。
席蓉烟幸福得开了花,面腮绯红,深情定定看着“慕承瑾”。
澄馨雅厢内燃着鹅梨帐中香,还隐隐地夹杂着安息香的清幽。
一架古朴的五弦琴摆在案上,燕嬷嬷垂首立在席蓉烟身后,灰布衣裳衬得她面色愈发阴沉,三角眼时不时瞟向“慕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