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香雾袅袅,缠上博古架上的陶制茶罐,窗外蝉鸣声声不断,而此时的慕知柔却瞳孔震颤。
润泽饱满的樱唇已抿成直线,周遭的茶香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惊冲淡了几分。
慕知柔垂眸进思,“那‘渡沄贰章’又是何人?”长睫遮住了潋滟的桃花眼,却掩不住那满溢的苦思凝想。
“不知承熙皇子,可有法子查到二十二年前,来大亓朝贡的那位南疆王爷的更多消息?”
萧珩见她如此反应,连忙追问:“你是说,画中之人,可能与那位王爷有关?”
“听闻二十二年前,信安城也曾有过一番万人空巷的盛景,是因那位来自南疆的王爷偶然现身康兴坊,因其容貌太过俊美,竟引得整条街巷水泄不通、观者如堵。”慕知柔眼波流转,似在回忆中斟酌词句。
“知柔是从何处知晓这桩旧事的?”萧珩这一问轻轻将她惊醒。她蓦地回神,撞入一片关切的深邃目光里。
见对方眸中并无半分猜疑试探,慕知柔心头微松,从容应道:
“那日我去康兴坊买樱桃毕罗,听见排队的阿婆提起这段往事,还将其与我兄长在上巳和中秋于慕茗茶肆侍茶时的景象相比。说是相貌气度如出一辙,引发的轰动,也不遑多让。”
萧珩闻言不语,只是垂睫思索如何拿到当年朝贡的人员记录。
慕知柔看着萧珩深沉的眉眼,紧抿的薄唇。
午后的日光透过茶室竹帘斜斜洒落,将他轮廓镀上一层淡金,更显得他眉宇如锋、神情似寒潭静水,却偏偏每一寸都烙进她心底最柔软处。
她指尖无声蜷入袖中,只觉得连呼吸都浸着涩意。
明明心动如潮,却不得不将万千情愫压成沉默,任由那份不该滋长的眷恋,在寂然对视间暗自灼烧。
“而且,”慕知柔再次缓缓开口,若有所思,“有一次,我以兄长身份御前奉茶时,陛下曾突然问过我,慕家是否与南疆慕容家有交……”
萧珩眼睫忽抬,“也就是说,陛下,很是在意这个南疆慕容氏?”
“当时我完全不知道慕容瑛的事,也就如实回圣上话说慕家不曾相交慕容氏。
但后来,我听说了慕容瑛堪比家兄风姿之事后,曾去我家存放老肆火灾后旧物的库房,找到过一个被烧掉了大半的茶品供应册子,仔细辨认,的确有‘慕’字样,如今看来,恐怕此‘慕’非我慕氏,二是‘慕容’!”
慕知柔攥紧拳头,眼底满是震惊与疑惑。
“可若真是与这南疆王爷有关,他为何会有与我和兄长相似的容貌?这幅画又为何会出现在御书房?难道……我慕家与他,或与圣上之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甚至于要灭我全族?”
雅阁内的零陵香依旧袅袅,窗外蝉鸣却似突然变得愈加刺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虑。